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无论多巧舌如簧,只要匹夫真心杀人,一刀捅了,哪还能等你去劝说?
他的目光又从这颗人头转到面前薄延身上,更没有想到,孙伯兰竟然找到这人当刺客,潜入代王府就是找机会杀自己。
“我险些就死了。”文寻鹏心里一阵后怕。
薄延看着文寻鹏的脸色,见只是满脸感慨,又有着害怕,没有立刻大怒,就知道,别管是不是为了先安抚住他,起码,自己现在的确还有挽回余地,于是,薄延又连连磕头:“文先生,我还有事要报告。”
“薄队正请说就是。”文寻鹏长长呼吸一声,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示意薄延可以继续说了。
薄延垂眸说:“与我同时新进的人中,有几人可能是奸细。”
说着,就将郑怀和庞泗的名字说出。
文寻鹏原本还有丝迟疑,觉得此人虽果断杀了孙伯兰,但之前曾经杀过代王府的人,更觉得这“果断”太过棘手,太江湖人了,但听到这话,又有了想法,沉吟良久,对薄延脸色也好了些:“薄队正,你弃暗投明,这是好事,把奸细指出来,这又是功,走,我们去见主公去!”
“我必会为你说话,保你性命和前途。”
薄延的一颗心算是落在了肚子里,这样说,就说明自己走这一步,或是走对了。
他将人头重新放在食盒里,提着就跟在文寻鹏走。
二人绕过书房,沿走廊越过花洞,抵达内院时,刚走进院子,就听着声音,见一个道人在小厅说话。
“大王,休得怀疑,贵人之气直冲云顶,却是真真切切,古典记录,陆续不绝的事。”
“这是什么?”文寻鹏有些诧异,要知道代王虽礼敬道梵,但其实并不怎么热中,就连尹观派渊源流长,更受过敕封,掌教真人刘湛的待遇,也仅仅是客气,怎么,又来个道士?
这时走来一人,正是野道人路逢云,野道人竖起手指在嘴,嘘了一声,文寻鹏就一怔,停下脚步,站在外面听着。
就听着道人在厅内说:“大王云气,青色而圆如车盖,笼罩在顶,此乃非人臣之气。”
薄延听了,心里又惊又喜,别管这事是真是假,这样的说法,的确是让跟着代王的人听了舒服。
谁不希望能有个从龙之功呢,非人臣的也就只有一人!
这时,站在文寻鹏位置,能看到小厅里间走出一丽人,正是王妃叶不悔。
小厅内的道人一见王妃叶不悔,神色一怔,又叹一声:“王妃怀胎,内育云气,状若蟠龙,也是极贵之相。”
小厅内,苏子籍听了,不由要喷出茶水,寻思:“太扯谈了,这云气青色而圆如车盖,不就是当年魏文帝曹丕的说法。”
“胎育云气,状若蟠龙,也有不少皇帝出生时用过。”
“难道神棍都大同小异,同一批教科书培养的?”
一转眼,却见连着野道人在内,个个面露狐疑,将信将疑,也不说不信,笑着:“惠道真人,你给我看看这二人。”
说着,目光就直望向了外面。
薄延一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野道人则转过身,说:“薄队正,你与文先生进去吧。”
代王说的二人,竟是自己与文先生?薄延心中惊疑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自己虽自恃武功不错,怀才不遇,可入京后的遭遇,已让他渐渐认清了江湖客在权贵眼中的地位,不敢再谈这事,只想着能立些功劳,讨个官身,也不算是白来世间一遭!
代王是第一个看重,还给官身的人,如今竟将自己与文先生一起叫进去,莫非在代王眼里,自己竟也是如文先生这样受重视的人?
大郑建国已三十余年,因天下太平,文人地位渐渐提升,武人地位渐渐下落,虽没到夸张地步,可也让薄延知道,同品级,武将也比不过文官,在代王眼里,自己能被与文先生一起相提并论,自然有着感想。
再说小厅内,与代王苏子籍说话的道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惠道真人。
他风尘仆仆到京,就直接来求见代王,因曾与代王有过一面之缘,拜见这事十分顺利,代王与代王妃的面相,让惠道真人心里叹一声:“果然如此!”
“苏祠在地下已成气候,苏家先人有封王之相,果然是应在了代王身上!”
“代王已经认祖归宗,仅仅是王爵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养父一家在地下封王,除非代王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只有成至贵之人,养父才可能被追封成王!”
而代王妃叶不悔的格局,更让惠道真人一怔,叶不悔本是书店老板之女,可以说品性应该很低,就算妻以夫贵,也仅仅是外力,本命也不至于这般浓郁。
“先前几年,经过京城时,由于新平公主经常外出,看过一眼,具备贵格,这是由于她的帝姬。”
“叶不悔一眼看去,竟然有几分和她相似。”
“现在还隐隐有凤命,仔细分辨,她竟已怀有贵子!”
“帝姬相,皇后相,贵子之母相,三者合一,实在是世所罕见。”
母子皆极贵,有了这等气运,倒不奇怪了。
毕竟是嫡子,很可能就是代王的继承人,而代王位抵至贵,嫡长子若无意外,亦必极贵。
惠道真人起了点疑心,又仔细看代王,哑然暗笑:“我是多疑了,所谓内外有别,往昔有人夺运借运,脸带蟒纹,也仅仅是外表,不得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