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湖是多条河流汇集,可谓一省水流之中枢,虽入了夜,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湖岸停靠一些船只,苏子籍目光一扫,就找到了一条船,很快就谈好了去临化县的价钱,就跳上船,让它先带自己去画舫上接人。
就算有着事故,画舫还是集会的第一选择,因每层可摆下十几桌,生活也舒服,更重要的是一个画舫就是一个隐秘的世界,给予消费者安全感。
小船靠上去,爬上船舷,因画舫上的人是棋赛组织方,基本都认识苏子籍,一上去,就听到了消息。
“叶不悔仍在下棋?”
“对!”被问到的人脸带艳羡:“杜棋圣正和叶姑娘下指导棋,可惜我不能目睹此景,哎!”
“杜棋圣?这样一个府棋会,竟然来了个棋圣?”苏子籍很惊讶。
杜棋圣叫杜成林,善奕棋,是庆武年间的棋圣,他虽对棋道不怎么在意,对棋赛了解也不算多,可还是知道此人在棋手中的地位。
这样的人,就是在京赛出现,都会引起轰动,何况只是小小一个府赛?
本府棋手何德何能,能引得这样的人物下指导棋?
“不过可惜,不管是因什么而来,能与棋圣下棋,对棋手来说,都是荣誉,不悔怕要错失这个机缘。”
苏子籍为叶不悔感到可惜,但眼下叶叔病危,叶不悔如果不立刻回去,真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这会是更大的遗憾。
苏子籍脚步匆匆,在廊道里通过,他希望过去时,指导棋已下完,这样的话,既不耽误立刻回去,也不会让叶不悔留下遗憾。
可人到了舱厅,几十个棋手或读书人,众星捧月一样集拥,还有俏丽的侍女,一色罗襦绣裙,看上去是精选过。
苏子籍向里面看时,只见中间一副棋,指导棋才刚刚下到一半,正是精彩处。
几个人站在周围,其中有着棋赛一方的人,都痴迷看着一男一女两人对弈。
男子四十多岁,很高很瘦,相貌清俊,青衫短须,样子有点眼熟,似乎是旅店看见过。
少女端坐,屏气凝神,还算镇静,可从额冒出的汗珠就能看得出,她此时已处于下风。
但能跟棋圣下这么久,还能勉强保持自己的局面,虽指导棋本身就是引导对手,但也证明少女的天赋好,实力也不弱。
观棋者不少都将自己与少女换了位置来揣测,发现自己坐在少女的位置,怕是在前几步,就已入了歧途。
不愧是棋圣!
不愧是这次比赛的胜出者!
“这位公子,前面在对弈,您不能再往前走了。”见苏子籍挤出人群向中间而去,有人客气相拦。
“抱歉,棋手是我认识的人。”见拦住自己的人是随从,并不是在画舫上见过的,苏子籍猜测应棋圣带来的人,歉意解释,略抬高点声音。
“她的父亲重病,有人带信过来,让我们速速回去……”
这话,不仅让拦的人听到,正在下棋的二人都听到,并望过来。
“苏子籍,我父亲他出事了?”叶不悔正苦思冥想,听了这话,手里棋子啪嗒一下落在棋盘上,站了起来,正下到一半的指导棋顿时掉散。
叶不悔此时哪还顾得上下棋?
“哎!”对面坐着的杜成林忍不住叹了口气。
“棋不成局,缘分如此,小姑娘,你父亲既有了重病,你速速回去吧,只希望到时在京赛,还能看到你。”
叶不悔脸色苍白,勉强一笑福礼,感谢指导,紧随着苏子籍就奔了出去。
“收拾东西已收拾,你看有没有遗漏,船就在外面等着,我们连夜赶回去。”苏子籍看出她心乱如麻,劝着:“等上了船,我再慢慢与你说。”
“嗯!”知道路上再追问也来得及,抓紧时间收拾行李要紧,叶不悔也不墨迹,立刻就去了船舱,十分利索检查着行李,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沉声说:“没有错,让船家开船吧!”
“唧!”身后突然传来小狐狸的叫声,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小狐狸,这时竟然追了上来。
叶不悔回头看了一眼它,犹豫看向苏子籍。
苏子籍叹着:“既它愿意跟着,就带上吧。”
叶不悔弯腰,小狐狸颇有灵性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二人就吩咐开船。
这船只有一个半遮掩的船舱,勉强遮风挡雨,与来时住的余家的船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但眼下能有船愿意连夜载着回去,已是不容易,哪里还有挑拣余地?
“开船了。”船家喊着,随着船动了,苏子籍默然坐了,打量叶不悔。
叶不悔这时,身子微微颤抖,抱着小狐狸紧紧,似乎在汲取着温暖,苏子籍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别怕,叶叔的病,一定不会要紧,好好养养身子就会好。”
叶不悔身上一颤,抬起首来,刹那间,苏子籍看见了她嘴唇颤抖,脸色异常苍白,眼中又带着丝希望,这神态让苏子籍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
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生就是这样难。
府城·驿站
几个亲兵在又窄又矮的驿站巡查,马刺佩刀叮当响,显得杀气腾腾。
方真正看着文件,微微蹙眉。
“小侯爷,本省内参与府试,又在这年纪段内的童生,都在这里了,总共十一人。”高尧臣低声禀告:“还有,你特别关注的苏子籍,昨天夜里就乘船出城回家了。”
“哦,这样快,他不等出榜,当天就走?”方真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