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尧臣反应这样激烈,廖清阁一惊,不由起了点疑心,用狐疑的目光注视,喑哑地问:“高大人,虽辕门关闭,禁止外出,但饮食不禁,有一日三餐进出,我身为知府,带个人去见学督,又有什么不行呢?”
“至于舞弊的事,更是就得当场抓捕,事过境迁的话,谁会认罪?”
高尧臣知道自己刚才急了点,一瞬间已恢复了平静,遂说:“廖大人,我不是说不查,是得考虑影响。”
“省试是国家抡才大典,事关国家命脉,全省数千生员,尽在其中,就听一个下吏不分真伪的说法,就妄动干戈,要是起了骚动,惊了考场,即使所查是实,怕也要革职流徙千里,廖大人,不可不谨慎啊!”
这话说的有理,十五年寒窗才挣来这乌纱帽,还有日后建功立德封妻荫子的理想,一旦因这事付之东流,的确不值。
可廖清阁是刚愎清正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却不肯罢休,就问:“那依高大人之见呢?”
高尧臣笑了笑,瞬间已经想出了话:“这事甚大,我思量再三,觉得事不可不查,但又不能卤莽。”
“不能惊了考场,打搅了生员的答卷,毕竟都是多年苦读,满门上下的期待——因此到第三天半夜,考试已完,真是松懈时,我们再进去袭击,若有舞弊,照样能查。”
“之前,廖大人可额外派人围住贡院,不许人进出,若是送饮食也得严加检查,最重要的是,这事就算学督总督问起,也有说法——府城额外想给贡院多层保护,并无不妥之处。”
“你说呢?”高尧臣笑眯眯问。
廖清阁反复思量下,发觉的确是好办法,环顾了一下四周,吩咐:“高大人说的有理,就按照这个办!”
等廖清阁具体调遣时,高尧臣这才得了空,吩咐下人:“你立刻出去,通知小侯爷,以及赵督监。”
“是!”跟随的下人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贡院
天亮渐渐亮了,吃过一张肉饼,喝了清水,考场就有差役挨号舍送考题卷,话说到了省试,一切都非常规矩,考官和考生有任何联系,都得通过差役,不得私下说话。
考题卷装在个密封的信封里,苏子籍取出一看,就暗暗一叹。
“果然,省试没有县试府试的诗赋、帖经、墨义这些基本功了,全部是经义大题。”
四书五经总共是40万字,要背诵的是20万字,单纯的基本只要下死功夫,就可背诵通过,但对经义的掌握,就不能靠死读书来获得,得有天赋,有明师,甚至得有阅历。
可以说,乡下私塾教育,最多只能中秀才,因此才建有县学、府学进行深造。
“第一卷,论诸科表。”
所谓的科表,在这世界就是公文的基本格式,按照给的事件,撰写各种基本公文——不上县学、府学,根本学不到。
“第二卷,史、策二道。”
“第三卷,论经义五道,重中之重。”
“考题不少,时间很紧张啊!”苏子籍看了考题,估算了下,不由摇首。
要是没有经过题海战术,或日更数千的锻炼,根本难以适应,难怪许多第一次参加省试的生员,往往不能适应考试强度,身心崩溃。
审完题,苏子籍笑着:“论诸科表,其实本质是和诗赋、帖经、墨义这些基本功一样,是公文的基本功。”
“要是没学过,或学的不精,很难弄,错漏百出,要是精了,写起来就几乎不耗脑子,幸亏我还算精通。”
苏子籍就全心投入进去,为了谨慎,还是先用草稿,总共七种公文格式,刷刷就写完。
仔细对了一遍,发觉并无错漏,就登录到了正式卷面上去。
吹了吹墨,见墨干透了,才叠了放好。
“第二卷是论史、论策二道。”
“论史,就是对历史的评论,论策,就是对现在发生的事的评论,可所谓古今尽述。”
“又是专门的拉分题。”苏子籍眉一挑,就了解官方的用意。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可以说是寒门能突破社会阶级的唯一渠道,因此大凡有点钱的人家都支持子孙读书。
可是朝廷每年只需要一二百空缺,就得筛除大部分人。
“公文是看基本办公能力,总不能取了什么都不会的读书人。”
“史、策二道就是考基本的决策管理了。”
“史还好说,历史已经确定,主要的是紧扣官方的忠勤二字就脱不了题,策就是问怎么样办事。”
“只会喊着,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怕是都在策论上露了怯,露了丑。”
“只是,还是问策治河?”苏子籍真正惊讶了,记得上次也是这题,联想到了南方多雨,多水灾,不由皱眉。
不过这时不容多想,苏子籍的实际行政经验也不多,但前世看过有关方面的论述,都是后人总结的经验,这时只要用上一二就可以。
“的确是用上一二就可,科举最重要的,还是经义五道。”
“要是有愚蠢的人,自作聪明,在史、策二道出了大彩,掩盖了经义,就可能被归到了只干事不升官的浊吏之属中去。”
专业人士从来难升官,这是古今定理。
而且这种干实事的才能,最容易受到嫉恨,因此不宜锋芒,只要表现出自己有干实事的潜力,不是袖手谈心性的迂人就可。
苏子籍有此心得,自然对主题把握得十分准确,而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