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冬天全面来临,南方的冬天却不似北方,早早地就下起皑皑白雪。南方的初冬却更像寒风萧肃的秋天,除了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原本绿叶葱茏的树露出苍劲的枝干,冬天的景象倒与秋天并无太多不同。
第三次月考来临的时候,苏文带着从外面卷起的一身寒气早早地进入了第四考场,好在教室里开起了空调,温和的暖意以它柔软的触角延伸至女生寒气四起的衣角,一点点柔化寒气的凌厉,将它溶解于暖意袭人的空气中。
一冷一热之间,女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冻得通红的手指却反射弧漫长地纹丝不动。苏文握紧拳头搁在嘴边,冲通红的手指哈着热气。
坐在考场内享受着室内的空调,苏文感到自己无比地幸福。原先在自己小县城里的学校,苏文哪里享受得到空调这样的待遇?冬天裹紧冬衣御寒,搓手和跺脚是多数小县城里学生抵抗寒冷侵袭的最好手段。在小县城的校园里,冬天在教室里吹冷风跺脚,夏天在风扇旋转吹拂的热风下形似蔫了的花朵,这些咬牙坚持的时刻对女生而言早已成为经久不衰的习惯。
室内的温暖与室外的寒风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暖暖的空调下二氧化碳浓度愈渐升高,紧闭的玻璃窗上氤氲起迷蒙的水汽。苏文坐在远离教室门最后一组靠窗的座位上,透过笼罩着水雾的玻璃窗正好可以越过教学楼前种着的高大梧桐树看到篮球场上的风景。
高一年级全体学生的教室在教学楼四楼,教学楼背面种了一排梧桐树,好似守卫教学楼的卫士。高大的梧桐树不到教学楼三层高,在高一学生所在的四楼朝下看去,正好能看到梧桐树树顶。秋天时,金黄色的梧桐叶在阳光下透出晶莹剔透的亮光,到了冬天,梧桐树褪去了它的树叶,反倒光秃秃起来。枯树树干苍劲有力,仿佛上了年纪却身强力壮的老人。
大清早校园里笼罩着清晨冬日里刺骨的寒气,透过水雾迷蒙的玻璃窗,苏文隐隐约约却能看到篮球场上男生们打球的身影。苏文猜想那是学校篮球队的体育生,体育生在高考中尽管不需考太多文化成绩分数,平日里练习却无比刻苦。苏文每天早早来到教学楼,总能看到篮球场上体育生们刻苦地训练。女生见到他们挥洒汗水的模样,每每为之振奋。无论学习多苦,咬咬牙坚持也就过去了。
苏文的学习成绩稳定在了年级前100名,排名不尽理想,但苏文扪心自问,对于学习成绩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力。理科的薄弱在女生身上随着课程进度的加快愈渐明显,事实证明,学习这种事情多数时候靠的还是天赋,当努力突破自己极限却仍无法突破时,苏文承认了自己天赋不如他人的事实。
亦或者自己的天赋其实在别处,语文和英语可以说是女生屹立不倒的强项了,每每测试两科成绩常常位列前茅。像苏文这样在博德中学第二大尖子班久居班上倒数十名前列的学习成绩,教数学的班主任从来都无暇顾及,甚至只有物理成绩差到极致时引起物理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注意力,其他时候苏文在人才济济的班级里从来都是最渺小的存在。只有稍微拔尖的语文和英语成绩让两位科任老师刮目相看。
语文和英语成绩是苏文唯二两门在班级里能彰显些自己存在感的科目,不过苏文却逃不过书呆子这个事实。笔上功夫再厉害,实践能力不如他人也无济于事。苏文那蹩脚的英语发音终是让她在班上丢了大面子。英语成绩在第一次月考中获得班上第一名以后,苏文成功引起了英语老师的注意力,而这注意力却让苏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某节课上,英语老师眉目慈祥地问:“谁是苏文啊?”
苏文心跳砰砰直跳地站起来,怯怯地望了英语老师一眼。英语老师用她倍加赏识的目光扫了苏文一眼,并赞赏地说道:“苏文同学,你这次考试表现得很好,希望下次继续保持!”
英语老师打打手势让苏文坐下,而苏文却莫名心虚起来,她不敢看英语老师讲解英语试卷时时不时朝她瞥来的关注眼神,坐在座位上却坐如针毡,时时刻刻坐立不安着。
当时苏文便对自己奇怪的思绪疑惑不已,小学时代乃至初中时代,苏文在小县城里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一直以来得到各科老师的万分关注与嘉赏。初中时代苏文学习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受到的瞩目更甚,女生在这一情况下反而我行我素,少言寡语便少言寡语,游离于群体之外便游离于群体之外。当时的她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无论是嘉赏或嫉妒的目光,女生一一不动声色地接受。怎么到了大城市里,苏文反而承受不来老师嘉赏和关注的目光了呢?
或许苏文当时正被自己有史以来破历史新低的“58”分物理成绩打击得自卑到了骨子里,即便考到班上英语第一名的成绩,苏文仍旧觉得那光荣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一眨眼便消逝于云烟。
不过在尖子班里英语第一名的光荣成绩并没有如海市蜃楼转眼消逝,第一次月考过后的某堂英语课上,英语老师依旧用她嘉赏的目光看待班上英语第一名的女生,并猝不及防间叫女生起来朗读一篇课堂上讲解的课文。
苏文睁大了眼睛,迟疑地看向英语老师微笑的眼眸。猝不及防归猝不及防,在经历沉默了数秒钟的尴尬后,苏文颤颤巍巍地开启了自己的双唇。心紧张得砰砰直跳,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