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大军离了敦煌,向着茫茫戈壁大漠开去。
徐齐霖回头望了一眼曾经是分隔中原王朝和西域的那座城池,抿嘴笑了笑,自此以后,西域不再是异国他乡,大唐的旗帜将在安西飘扬。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嗯,这刚出来,不就看到故人了。
徐齐霖纵马上前,对着灰头土脸的房二笑着招手示意。
这家伙,应该是昨晚就偷偷溜出,跑到这里等着大军经过,好搭上去高昌的顺风车吧!
吃了一夜沙子,披着棉衣、蓬头垢面的房二的形象实在是太糗了。
也没办法,即便是徐齐霖,也不好明着带房二去高昌。可房二是偷偷插队的,那就没徐齐霖啥责任了。
房二倒是没啥感觉,还笑得欢畅,连声道:“终是赶上了,这下可算是虎出囚笼,海阔天空啦!”
徐齐呀,你这是不是用词不当啊?还猛虎呢,看你象个落荒而逃的野狗。
“东西都带上了吧?”房二甩掉棉衣,四下乱瞅。
徐齐霖伸手指了指,说道:“在车上呢,灰色的大包袱。”
房二也不废话,跳下马,把缰绳甩给徐齐霖,利索地钻进车里。
时间不大,这家伙顶盔贯甲跳了出来,神气十足地冲徐齐霖扬了下眉毛,翻身上马,挺直腰杆问道:“什么样,象不象大将军?”
“象,象。”徐齐霖连连点头,又笑道:“这是行军啊,又不是出战,你看哪个象你这般全副武装?等太阳升高了,还不得热死。”
房二撇了撇嘴,说道:“热算什么,当兵打仗就得能吃苦。图安逸,那就呆家里好了。”
嘿,还振振有词呢!
徐齐霖嘿然一笑,我看你不是能吃苦,是自己找罪受。
戈壁大漠在古代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茫茫无边,不见为烟,飞禽走兽也极少见到。
光是荒凉死寂还不算什么,白天酷热,夜晚冷寒,风沙不时刮起。遇到沙尘暴,便如置身黑暗无边的桎棝。
但其中最致命的却是迷路,找不到水源。没错,水在戈壁大漠中是最宝贵的。在这里,你才能体会到生命之源的真谛。
当然,这些困难要换到现代,就不算什么了。莫说是戈壁,沙漠里都能建高速公路,现代交通工具一个小时就是二百多里。
嗯,坐上汽车去高昌,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儿呀!
徐齐霖垂下帷帽,挡住迷眼的尘沙,感慨着古今的巨大差距。
烈日当头,热风扭曲了视野中的影像,脚下的沙砾都晒得滚烫。
房二已经忘了自己能吃苦的豪言壮语,卸去盔甲,穿着跟徐齐霖差不多的衣服,只是头脸上蒙了块布。
尽管如此,这点难受对皮糙肉厚的房二来说,也根本不算事儿。在军旗帜帜、刀枪闪亮的军队中,东窜西窜,兴奋劲持续之久令徐齐霖感到惊讶。
这丫的,从小就舞枪弄棒,打熬身体,竟然是真的喜欢军伍啊!可惜生在房家,却是难得自由。
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帮助,成全了房二,会不会改变他以后的命运?
徐齐霖取下马背上的水葫芦,喝了一口,便又放下了。在沙漠里就是要这样不断地少量给水,才对身体最好。
蹲在肩膀上的鹞鹰突然伸过头来,叫着提醒徐齐霖,它也渴了。旁边的家丁马上拿出木碗,倒上水,喂鹞鹰喝水。
徐齐霖和这只鹞鹰已经相处融洽,甚至还教会了它表示饿、渴、不舒服等几种简单的肢体语言。
而鹞鹰也立了不少功,在戈壁大漠探查道路时,它就象一架高空侦察机,省了徐齐霖不少的跋涉。
喝饱了水的鹞鹰钻进了下人马背上的笼子,打起了磕睡。而房二则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形制古朴的弯刀。
“阿史那将军送我的。”房二把弯刀展示给徐齐霖,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嘴咧得象个瓢。
徐齐霖伸手接过,拔出来观瞧。确实是一把好刀,更有着几分杀气,显是沾染过不少鲜血。
“好刀。”徐齐霖赞道:“有凌厉之气。”
房二嘿嘿一笑,说道:“沾过血腥,是把杀过人的刀。”
徐齐霖笑了笑,把刀还给房二,说道:“别说有了刀,就给某惹事。战阵厮杀,你就老实地看着。”
房二连连点头,可徐齐霖也知道得看好这个好动的家伙。
“那个——”房二向徐齐霖伸过手来,“薄荷糖,还有没?”
戈壁大漠行走,喝水也觉得嗓子干燥。虽然徐齐霖弄不出啥喉宝,但薄荷糖也很管用。
但十几万大军,他想供应也有心无力。只不过,他带得也不少,分些给军官,也算结个善缘。
徐齐霖让下人去车中取了一袋,笑道:“本来某是想与军中将领打好关系,却被你送了礼。”
房二咧嘴一笑,说道:“齐霖对某的好,全都记着呢!日后用得着某,杀人放火在所不辞。”
徐齐霖赶忙伸手下压,说道:“多读点书,什么杀人放火,是赴汤蹈火。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某在利用你,干什么要砍头抄家的恶事呢!”
“那个赴汤,什么火哈。”房二的手在空中乱划了几下,拔马就走,“某记下了。”
记下个屁了!徐齐霖很无奈,觉得这家伙早晚会给自己惹事。
房二突然又勒停了马,转头对徐齐霖身后的鲁达说道:“走啊,随某去与军爷们厮混。”
鲁达笑了笑,看了徐齐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