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哲本就心情不好,登时来了火气:“你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华婕妤,能有昨晚上的事情吗?你倒是怪起朕了?朕为你闯下的祸事收拾摊子,你发哪门子的脾气?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
若颜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可事实上,你这摊子收拾的快活极了。”
李亦哲盯着若颜看了半晌,忽然像是累极了,叹了口气:“朕算是看清楚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永远都捂不热。”
“陛下以为人心该如何捂热?几分宠爱?还是几件贵重的礼物?那同养一只猫儿狗儿有什么区别?”若颜冷笑了一声。
“猫狗尚且知恩,可你呢?你对朕呢?”李亦哲看着她,眼睛里泛起了红。
“臣妾还记得,那年长安城的雪下了好厚好厚,阿姐的血该把那雪染透了吧。陛下以为陛下对臣妾的种种,是恩吗?”若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你恨朕。”李亦哲近乎平静地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
“臣妾也活了十七年了,曾经的,也是天真可爱的模样,阿爹阿娘身处高位,臣妾又是幺女,什么好的东西都往臣妾跟前堆。那时候只觉得权力真好啊。可后来呢?全家惨死。而这竟然也有臣妾所爱之人的一份功劳在里头。他有苦衷,也为臣妾求了许多,豁出了一条命。臣妾原谅了他。因为他也不过是人臣,陛下的权力他怎么能抗衡?后来,又是因为这份权力,臣妾同他硬生生的分离,成了别人的妾。海誓山盟一朝梦碎。chū_yè被夺还是因为我所谓的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臣妾恨,自然是一定会恨的。可是臣妾该恨什么呢?恨笙哥哥吗?还是恨陛下?亦或是恨权力?臣妾这半辈子都不过是权力的玩物罢了,又或者说是陛下的玩物罢了。陛下爱臣妾是因为得不到,若是得到了……”若颜垂下头轻笑了一声,“若是得到了,怕也就真同绵绵那样的宠物一般没什么区别了。”
“阿颜,你可相信过朕?”李亦哲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在宫里歇息几日吧。没事便不要出去了。”
这是要软禁她了,虽然并没有明说也没有旨意下来,但也同软禁没什么区别了。
若颜不悲不喜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恭送陛下。”
李亦哲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终于转身离开了椒房宫。林公公看着若颜心里头也是直叹气,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这个节骨眼闹成了这个样子?
若颜看着李亦哲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受的。若颜揉了揉额角,忽然“嗵”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雪莺和凌音慌忙上去唤她:“娘娘?娘娘!”
见着若颜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人都吓坏了。还是凌音老成:“雪莺,陛下还没走远,你快去找陛下知会一声,去把太医请来。”
说着凌音伸出手抱起若颜,要把她抱到床上去。摸着手里头黏腻腻的,凌音抽手看了一眼急得大哭:“娘娘,娘娘见红了!快去请太医啊!”
一时间椒房宫乱成了一团。
李亦哲听到椒房宫里头吵吵嚷嚷的声音皱紧了眉头,刚回头便见着雪莺急急忙忙跑来,他拦住雪莺问道:“怎么了?”
雪莺这时候满心都是急着请太医,也顾不上理他只说了一声:“娘娘!”
说着就甩开李亦哲狂奔向太医院了。
李亦哲心底下忽然泛起一丝凉意,拔腿便往椒房宫里冲。
宫里头慌慌张张地给若颜拿了参片含着,宫里头艾草已经点着了。凌音更是拿着热水一遍遍地给若颜擦着身子。好在血止住了。只是若颜身下那一片红色看着仍旧是触目惊心。
李亦哲看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若颜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呆愣在原地。他颤抖着手跪倒在若颜床边。看着死气沉沉的若颜他仿佛又回到了他童年最灰暗的那天。
那时候母妃怀上了孩子,他本以为自己将有弟弟妹妹了,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当年的沈太妃构陷,说母妃怀的孩子是与侍卫私通才得来的。先皇不信,训斥了沈太妃。哪知道先后信了八成,去质问了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同先后争执时不心摔到了石头上,便没了知觉。
他得到消息后到母妃宫里时看到的也是母妃死气沉沉的一张脸,惨白,没有血色,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满宫里乱做一团。
那时候似乎也是五月,刚刚入夏,空气有些闷热,可是到了他身上只觉得刺骨的冷。周围红色柱子在他眼里都像是母妃的血。他只能握着母妃的手一遍遍哭着唤她。
可是母妃再也没有醒来笑着唤他一声皇儿。那一日,他失去了他的母妃。本就不受重视的他的母妃,终于要彻底被遗忘了。纵使先皇怜悯他,接他到了自己宫里教养,可他知道,自己是没娘的孩子了。
他看着若颜,心底下的恐慌只比那一日的更深重。若颜如今的面色,同母妃死的那日是一样的。
他太害怕了,他怕若颜出什么事,孩子都不要紧,只要若颜没事就好,只要若颜没事……就够了。孩子可以再有,他只要若颜没事。
他握着若颜的手几乎要哽咽了,他太害怕了。
林公公见着这阵仗早也跑去太医院请人了。孙院判几乎是冲进椒房宫的。
李亦哲见着孙院判来了起身让了个位置,只是仍旧不肯放开若颜的手。若颜的手那么冰,他怕他不暖着这手就彻底冰下去了。
孙院判也是无奈极了,查看了一下若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