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那是出了名的舞技精妙。
杜甫有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若颜虽说不算学成了公孙大娘那么精妙的舞姿,但跳起舞来比之江月姝那是绝对不会落了下风的。
江月姝这舞,不过是托了十祥锦色的舞衣和算是讨巧的心思罢了。要真论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好点的舞女的水平罢了。可偏偏她这一舞恰巧是男人们喜欢的。看得见摸不着,直叫你心里头痒痒的。男人都好这一口。
江月姝舞到最后,脚底下的步伐愈发快了起来,薄雾烟拢的样子更加勾人,她甩开外头披着的水袖,花瓣倏而落下,像是一场梦似的,她一甩手,那条月影纱的披帛恰好从李亦哲肩头扫过,在胸口似有似无的划了一圈。
舞罢,江月姝跪在下头,声音妩媚清脆:“臣妾恭祝陛下娘娘万岁千秋。”
李亦哲有些不自在的轻声咳了一声:“你也算是有心了。赏。”
江月姝受了赏赐回去换衣服了。李亦哲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若颜的脸色,生怕她因此不高兴了。见若颜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
若颜其实早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脸色了,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左不过是看自个脸色看自己生不生气罢了。若颜心底下一声冷笑:
笑话!姑奶奶唱戏也唱了那么些年了,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还能叫你从脸上看出来?开什么玩笑!
“华婕妤今日这舞倒是不错。是花了点心思的。”若颜笑起来说道。
“若说跳舞,臣妾觉着娘娘定然更比华婕妤胜过一筹,”冯美人笑着说,“只是臣妾听闻娘娘的歌喉却更是一绝。不知道今日趁着端午家宴,臣妾们是否有这个耳福?”
这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若颜瞥了冯美人一眼。只是你叫我唱我就要唱给你听吗?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李亦哲却不觉得什么,反倒笑吟吟地看向若颜:“说起来朕也是未曾听过贵妃唱歌。心底下也是好奇得紧。”
“恐怕臣妾要让陛下和诸位姐妹们失望了。”
若颜笑着,可是面色下头是刻骨的冰冷。她不是黄鹂鸟,绝不会用歌声去讨好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戏可以唱给许多人听,可是歌却只会唱给自己心爱的人听。
“臣妾今日喝了甜米酒,怕倒了嗓子。唱歌这事便免了吧。”若颜丝毫不给李亦哲和冯美人面子。
李亦哲听了这话也是有些失望的,但因着是若颜,便只说不必强求。
只是冯美人心底下不舒服,又想着别的法子为难若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