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河上,河水碧绿,刚刚涨起来的春水略微湍急,游船在河面上顺流而下,速度很快。
这一艘游船并不很大,也并未见多富丽堂皇,然而,船舱之中却收拾得纤尘不染。
船舱里面,两位贵人坐在太师椅上,一长一少,年纪大一点的贵人穿着一袭直缀长袍,五缕长须一丝不苟,一双目光锐利有神,顾盼之间,极具气度。
而年少者不足二十,白衣胜雪,唇红齿白,她手中执着一柄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山水,不过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山势的奇峻嵯峨,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两人的衣着都简单,但是质地皆十分的华丽,一看便不是凡俗之人。
年长者书卷气十足,年幼者风度翩翩,贵气逼人,仓中的丫鬟仆从,也皆都穿着华丽,尤其是几个壮硕的汉子,身形魁梧,手掌上有老茧子,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的修为不俗。
“这就是扬州么?看上去也就如此嘛,并未见得比常州好,比应天和江宁更是不如呢!”少年公子淡淡的道,言语中颇有轻蔑的味道。
年长者道:“让您别跟我来,你就是不信,这一下失望了吧?这能怪谁呢?”
“舅舅,我跟你来并不是看扬州来的,我这一次来扬州的主要目的第一我想见识一下那位扬州第一美女,嘿嘿,舅舅的fēng_liú在北地很出名,而江南却才是真正的温柔乡,就不知道被舅舅誉为扬州第一的美人儿长什么样儿呢!我心中着实好奇得很呢!”少年公子一笑,模样竟然有些阴柔。
他顿了顿,又道:“第二,我想见识一下那个作出《将进酒》诗作的陆公子,我这一次游历江南收获不大,唯有一首《将进酒》着实让我大开眼界,想来作出这等诗作之人,当是豪迈性情中人,我很想见一见呢!”
“第三恰逢其会,我碰上了道试,舅舅您恰好是主考官,我便想看看常州府,安庆府,扬州府这三府之地,谁能夺得案首。
江南是才子之乡,瞧瞧江南才子的风采便不虚此行呢!”
年长者哈哈大笑,道:“秦公子,你我约法三章,你瞧归瞧,可不能干扰我的事情。更不能惹事儿,否则我就不讲情面的把你送回去,知道么?”
俊美少年冲着对方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就知道威胁我,那你倒说说,那个叫陆铮的才子长什么模样?有什么功名,还有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心中有底了,便可以去找了嘛!”
“还有那个叫端木婉容的丫头,你能不能约一下她,让她出来我才能见到她呢!扬州可是你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你不帮我让我自己去找,肯定要生事端的呢!”
年长者面露苦色,道:“你才是真正的威胁我呢!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常州给我惹了多大的事儿?
常州的那个阮少林,人家可是案首的大热门,你让人手下的人当着那么多人打他一个耳光,让他下不了台,不仅丢了面子,更重要的是对他名声损害极大。你这样的做派,便已经影响到了道试了呢!”
“哼!那个姓阮的太跋扈,而且登徒子一个太好色,好女色也就罢了,我这身装扮他眼珠子都还不规矩呢!
我估摸这家伙十有八九还好男风,十足是个混蛋,我赏他一耳光那是给了您的面子,倘若在京城,看我不狠狠的收拾他!”少年公子道,看他的神情一脸的理所当然,显然类似的事情他经常干,可以说轻车熟路呢!
年长者摇摇头,轻轻叹气,他正是这一次道试的主考官苏清苏大人,说他是年长者,其实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以他这样的年龄,便以翰林院修撰的身份授南直隶学政,官虽然只是五品,但是可以说是根红苗正,前途不可限量呢!
他本就是北地的才子,现在在江南做学政,主持江南科考,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誉,别忘记南直隶可也是有六部的,苏清却是地地道道的北人呢!
“好了,好了,我都有些怕你了!王通,你进来!”苏清道,舱外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人微微弯腰进到舱里面。
他先是对苏清行礼,苏清道:“你先给秦公子说一说陆铮的事情?我考一考你最近的功课!”
王通微微愣了一下,看向年轻人道:“郡……”
“叫我秦公子!”白衣青年给了王通一个冷峻的眼神,王通连忙改口道:“秦……秦公子,说来惭愧,这个陆铮自从府试得了案首之后,便闭门不出,不赴宴,不应酬,不出门,据说只是安心在家里读书。老奴无能,目前还没有关于他的更多信息……”
“哦?你说什么?陆铮竟然是个没功名的白身?他得了府试案首么?”自称秦公子的青年饶有兴致的道。
王通道:“不错,陆铮的年龄今年才十六岁,这是第一次下场童子试呢,他县试也是得了案首。”
“哎呦,不错哦,还是个天才呢!”秦公子眼睛看向苏清道:“舅舅,人家了不起啊,县试和府试都是案首,和您可是一样的呢!您在院试时候屈居第三,没能得小三元,说不定陆铮这一次还会超过你呢!”
秦公子搓搓手,道:“这一次到扬州本来挺失望的,不过这个陆铮倒是让我有点好奇了!”
苏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安庆和常州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在安庆你捉弄赵木泉,让他差点淹死。到常州更过分,竟然让人把阮少林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