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桃将目光转向玄昊,她的眼睛里闪过某种莫名的东西,然后对着东岐摇摇头。玄昊在榻前跪下,将头埋入婉桃的怀中,口中喊道:“母亲。”
婉桃虽目光呆滞,但她对待玄昊,与对待东岐的态度完全不同,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玄昊的头上,接着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
药王见了这一幕,对帝君低声道:“到底是母子连着心啦!虽说娘娘现下失忆了,但是对大殿下,明显比对陛下要亲些。”
帝君忙用眼色制止了药王,让他别再讲这样的话,药王吐了吐舌头,自知自己失言了。
玄昊第一次真实的感到母亲的存在,这种感觉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即便是眼前母亲还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这有什么关系,自己终于有母亲了,他抬眼看着婉桃,看见她温柔如水的眼神,他觉得她是认识自己的,于是他说道:“母亲,我是玄昊,我长大了,母亲可还记得?”
婉桃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继续摇摇头,玄昊握住她的手道:“不要紧,以后孩儿天天来跟你讲这些年发生过的事儿,您一定会想起来的。”
婉桃竟微笑着点点头。药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帝君,低声道:“你看吧!我说的如何!”
帝君捋着胡须干咳一声,药王忙又闭了嘴。玄昊见母亲笑了,他转头对天帝道:“父帝,母亲笑了。”
天帝过来也想拉婉桃的手,婉桃立即将手收了回来,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天帝尴尬地笑笑道:“梅娘,咱们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你慢慢会记起来的。”
药王道:“娘娘刚醒,需要多多休息,恢复元灵,咱们不如都回吧!好让娘娘静养。”
天帝看着婉桃,对左右道:“你们都好好伺候着,不能出半点岔子。”左右忙跪下答是。
玄昊还舍不得离开,天帝允了他可日日来请安,他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太辰宫,刚跨出宫门,他才想起来和羽裳的约定,抬头看看月亮,大概亥时还未过,他这才急急忙忙往天马牧场赶去。
天后娘娘奇迹般突然复活的消息,像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天宫,一夜之间,这天宫像是被人扔了几百斤的**,所有的宫殿都炸了,几乎每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奇事,唯有这辰梓宫中,却是风平浪静,安静的很。
据说是俪妃的头痛之症又犯了,听不得外人吵闹,于是辰梓宫白天都关着宫门,出了玲鸢,谁都不许到俪妃的寝殿去,平日里侍候左右的人,都被赶了出来,在殿外候着。
黑漆漆的寝殿里,俪妃躺着榻上,额头上绑了块紫红色的护额,玲鸢从外殿进来,俪妃焦急问她道:“如何?消息是可靠的吗?”
玲鸢走进,俯身道:“听太辰宫中伺候的近侍说,人的确已经醒了,昨儿还叫了大殿下去,听说大殿下回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好像是母子相认了,说是连陛下都动容不已。”
俪妃听了,顿感脑子被撕裂了一般,她抓着玲鸢的手说道:“我养了玄昊这么些年,那孩子始终跟我隔着心,如今他有了亲娘,定不会再管我了。”
玲鸢摇头道:“娘娘有朝云公主,对大殿下又有养育之恩,大殿下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玄昊虽是好孩子,可是她醒了,她定不会放过我的。”俪妃吓得哭了起来,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玲鸢看着她,突然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我听说她虽是醒了,但失了记忆,现下什么都不记得了,连陛下都不认识了。”
俪妃听了,好似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她望着玲鸢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娘娘若不信,咱们可以去探望探望,陛下一直都相信,娘娘与她惯是姐妹情深,会许您去探望的。”
俪妃听了,双眼放出光来,突然她又急不可耐起来。
“去,现在就去太辰宫。”俪妃说着,便从榻上爬了起来,“快,来帮本宫换衣裳,本宫即刻要去看个明白。”
玲鸢忙叫人进来服侍,然后劝道:“娘娘别慌,咱们要镇定些。”
俪妃听了,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苦笑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然后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趴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咬着后槽牙自言自语道:“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