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剡带她到了花园中的一间屋子里,格局和韩太史家的静心亭很像,名字也很像,这个叫醉心亭。
两人歪在贵妃榻上,看窗外的风景。湖里有几尾锦鲤游来游去,亭子旁边的小桥上搭着紫藤架,这时花开得正旺,甚是迷人。
丫鬟们送来一盘水果,和一些点心,还有冰冰凉凉的茶,在夏日炎炎的午后,甚是惬意。
清欢躺着便昏昏欲睡,李剡笑着说:“就这么睡了多没意思,起来讲故事吧。”
清欢无奈地说:“讲什么故事?”
“你讲故事我听。“
清欢愣了,“我哪有什么故事讲。”
李剡笑着说:“没有故事可以编啊,我看看你编故事的本领如何。”
清欢被李剡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磨得没了脾气,想了想,便说:“好吧,我还正好有一个故事呢。”
清欢从前很喜欢看红楼梦,便把这故事梗概了一番,将给他听。李剡时而点点头,时而笑笑,时而打断她,说些自己的想法。
清欢说了很久,李剡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讲到黛玉去世的时候,清欢卖了个关子,她一直很介意黛玉的去世,特别是最后那个好字,后面到底是什么,作者没说,让千万读者去猜。
清欢想问问李剡的想法,便说:“黛玉死时,说了句宝玉,你好…便落了气,你猜她好字后面,到底想说什么呢?“
李剡沉思了一会,反问清欢,”你觉得呢?“
“我觉得,大概是狠字吧。宝玉是被设计的,并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娶宝钗,他也被蒙在鼓里,可是黛玉不知道这些啊,只道是宝玉的意思,所以黛玉会说,宝玉,你好狠,好狠心啊,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要了,丢了黛玉不顾,而娶了宝钗。“
这一直是清欢的想法,黛玉应是恨宝玉的。
清欢说完,转头看向李剡,他望着窗外说:“在我看来,应是一个苦字。宝玉也有很多说不出的苦楚,黛玉若是与宝玉真心相惜,不会不知道这些。她应该也猜出八九分,也是替宝玉感到悲哀,感叹宝玉过得太苦。“
清欢听了,心里五味陈杂。“李剡在说他自己吗?“清欢不知道,沉默着没有接话。
李剡转头看她在发呆时,便笑了,说:”我也是随口胡诌的,只有黛玉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好了,接着说吧,后来怎么样了?“
清欢又接着讲,讲到后来,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时,故事也就结束了。清欢把自己带入故事中,情绪起伏很大。
李剡见状,便探身去拉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说:“只是故事而已,怎么自己还把自己骗了呢?“
清欢见他毫无波澜,便有些不开心,“你不能懂,我爱了黛玉好多年,也惋惜了好多年。“
李剡笑着说:“那为何要以悲剧收场呢,你自己编故事,为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讲?“
“这个故事只能是这样,改了就不是这个故事了。就像是冬天的寒梅,只有在冬天大雪纷飞下才是让人惊叹的寒梅,若是改在夏日盛开,只是一朵普普通通的花,没了惊艳的感觉。“清欢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李剡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清欢叹道:“葬花吟里有这么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每每想到这句,就觉得人生苦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眼下的光景总会逝去,以后我们或许沦为陌路人,也不可知呢。“
李剡的笑容消失了,他只是望向窗外,没有回答。
清欢转头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岁月的沉淀在他身上凸显出独有的气息。
他是翩翩君子,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是那一抹斜阳,暖暖地照在人身上。惯常的微笑,如春风般醉人。
不知为何,只要有他在,便觉得安稳,好像他是那擎天的巨人,无所不能,他能解开一切忧愁,能撑起破碎的天空。但他又脆弱地像只蚂蚁,任人拿捏。
他是矛盾的,清欢心里很清楚。只是此刻,他就是这一片天,这一处风景。这一幕,深深地印在清欢脑海里,历久经年也难忘。
后来没再说话,清欢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床上了,阿谷坐在旁边椅子上坐着针线活,见清欢醒来,漫不经心地说:“王爷给送回来的,宫里有急事传王爷去了。”
清欢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阿谷过来伺候她梳洗,说:“王爷说,如果晚上没回来,王妃就自己用膳吧。”
清欢点点头。李剡果然没回来,清欢自己吃完饭,练练字,和阿谷玩笑一会,就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这时候阿谷出去打听,王爷还是没有回来。清欢便说:“那就睡吧。”
阿谷收拾了东西,熄的灯,两人躺着聊着天,渐渐就要入睡了。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阿谷惊得爬了起来,点亮灯一看,是李剡进来了,没说话,坐在椅子上。看见阿谷起来了,便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阿谷乖乖地出去了。清欢没有阿谷反应快,等阿谷都出去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掀起帐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剡。
李剡见着她探出头来张望,也没有笑,语气一本正经地说:“有地方遭了洪灾,之前派去的赈灾大臣都没有做出成果。皇上便下旨让我前往。”
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李剡接着说:“我走后,府里就劳王妃费心了,李总管会协助王妃处理府里事务。”
清欢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