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说归说,笑归笑,但温怜也没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裴瑶卮自重生后,时常晕眩昏睡,实则也是怪吓人的。只是温怜仔细给她检查了一番,最后却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对。
“或许……是你神识刚得了这副身子,神魂不稳的缘故?”
温怜心里犯嘀咕,研究了半天,也只敢给她画一道最保险的符,嘱咐她稍后缝在枕头里,每夜枕着入睡,以作安魂之用。
裴瑶卮仔细将符收起。不多时,轻尘进来回话,说是宁王殿下那里午睡才醒,也已服过了药,两人便商量着,一起去宁王寝殿中请安。
自清醒之后,这几日,不是她这里病气未散不宜见人,便是宁王那里沉疴反复,今儿还是头一回过去请安相见,裴瑶卮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她暗自反复叮嘱自己,等见了面,千万记着,只能唤王叔,不能像过去一般唤姑父,免得露馅,谁料,甫一进得庭中,面前的景象便将她的准备皆打乱了。
亭桥之上,宁王披衣临风,凭栏而坐,一衣着华美的妇人站在他身边,秀美的脸上满是怒气,眼圈发红,目光透着凌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高高低低的,一时却难十分听清她是在吼些什么。
因主子们吵架,院中侍奉的丫鬟们不敢近前,纷纷躲至廊下,这会儿有眼尖的大丫鬟,见有人进来,连忙高声喊道:“两位娘娘到了!”
话音一出,亭桥上的声音便停住了。
裴瑶卮与温怜对视一眼,端然上前行礼。
“哟,王叔同潘娘娘正吵着呢?看来倒是我们俩来的不是时候了!”
温怜这么一说,瑶卮也才想起来,是了,堂姑早逝,后来,宁王殿下续娶的,可不就是潘氏的女子么!
潘王妃原就因为如此难堪的场面被小辈看了去而不悦,目下听了温怜嘲讽意味十足的话,面上愈发挂不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咬着唇拂袖而去了。
温怜颇有兴味地目送她离去,回过头来,看向宁王殿下的目光,倒是和善了不少。
面前的男子羸弱儒雅,品貌端方,只是才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鬓边华发已生,老态难掩。
她调笑道:“王叔还是一贯的好性子,家宅不宁,也能不动如山。”
宁王摇头一笑,指了指她,叹了声:“你啊!”跟着,目光便落到了一边的楚王妃身上。
裴瑶卮垂眸含笑,恭敬上前,复施一礼:“拜见宁王叔,王叔千秋安泰,长乐无极!”
宁王目色微深,半晌,满意颔首,缓缓道:“嗯,甚好。”
“昨日还听邃儿说,你身子尚未恢复完全,本不必这样急着过来的。”顿了顿,宁王接着道:“适才的场面,吓着你了吧?”
裴瑶卮摇摇头,“王叔不必介怀,看婶婶的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想来只是情之所至罢了。”
不想,她话音落地,宁王的神色却淡了下来。
“不必唤她婶婶。”他道:“你若愿意,便像怜儿一般,唤她声潘娘娘也就是了。”
裴瑶卮微微一怔。
怎么,宁王与潘王妃的关系,竟是这般不和不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