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怜得她邀约,倒也痛快,说话便应了,“王兄是知道的,蘅蘅去的早,我念着她。如今见了王嫂,我心里欢喜,很愿意亲近,往后这些时日,说不得时常要与王兄抢人,还望王兄多多包涵才是!”
她说话,总是带着浮飘飘的情绪,尤其在萧还死后,就更是十句里得有九句裹挟着傲然与嘲讽,裴瑶卮往日见惯了,可此刻她这话里,却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她的性子。
裴瑶卮很是心疼。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萧邃主动提及,说岐王府的海棠花是京中一绝,请温怜派人领着自家王妃去看看。
这就是往外支人的意思了。难得温怜也没为难他,顺着他的意思,便指了独觞引楚王妃去后苑赏花。
“如今也没旁人了,王兄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温怜说着,纤纤五指轻轻一松,茶盖落在白瓷茶盏上,碰出一声轻响。
“王妃知道本王此来为何。”萧邃面色淡淡,问道:“当日,命人给本王透露皇帝有心纳相蘅为妃之事——不知王妃究竟用意何在?”
当时,国师汲光尚未回到尘都,萧邃在外,便已先一步收到了辞云城递来的消息。个中言简意赅,只告诉他,萧逐有心纳那位像极了裴瑶卮的相家姑娘入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正因为有了这个信儿,他方才请母后在宫中帮忙留意,一旦发现此事当真,便力求先萧逐一步,将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温怜作势苦思片刻,忽而淡漠一笑:“用意何在,很重要吗?”
她道:“终归,王兄是娶了她,那也就证明温怜这个消息,去的很得您心意,不是吗?”
“本王虽不敏睿,但也不愿做别人的手中刀。”他道:“王妃若然不说,本王自是不能将萧还的遗孀如何,但……”
“本王自己的王妃,日子过得是好是差,便全仰仗弟妹了。”
温怜笑了一声。
“王兄,玩笑而已,何必如此当真?”她叹了口气,“这些年,您可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萧邃没有说话。
“罢,罢!您既然想知道,我说也无妨。就是……您可别动气。”
温怜收敛了笑意,缓声道:“我为瑶卮。”
“为她?”
“嗯,为她。”温怜眼中泛起一层冷意,“王兄睿智,应当早就看出来了,师叔一回京,萧逐跟着便想纳相蘅,这自然不是为着相蘅那张脸。”
萧邃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你是为了相蘅那张脸?”
温怜顿了顿,才道:“也是,也不是。”
“一来为她生得像瑶卮,二来,也为瑶卮在时,曾庇护过她。我不愿见这样一个人平白受苦。”她说着,冷冷地看向萧邃,“你或许不是良配,但萧逐却一定不是良配。且萧逐立意之事,这天下间,便唯有你一人能与之抗衡。既然只有你这个‘或许’能救她,那即便风险再大,我也只能一试。”
她说完许久,都未闻萧邃再语,温怜淡淡飞去一眼风,笑道:“看吧,我就说这因由道出,王兄可未必喜欢听!”
说着,她啧了一声,又问:“不过说起来,我也好奇,王兄如此干脆的娶了相蘅,究竟是为着气萧逐更多、还是为着她那副命格更多呢?”
萧邃朝她看来,道:“我也有一问,心底存了多年,欲与你讨教。”
温怜一挑眉,大方示意他说。
他盯着她的双眼,定定道:“当年裴瑶卮之死,究竟与你有无关联?”
温怜双目微睁,玩味地看了他半晌,忽而一笑。
“王兄这样问,我倒是又要好奇了!”
她抬首托腮,慢悠悠问:“若然无关也就罢了,若然有关——那楚王殿下是打算谢我呀,还是打算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