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清冷的男声响起,相婴道:“妧序是我的心腹。”
裴瑶卮静静地看向他。
他同相韬解释:“父亲,是儿子怕四妹受了委屈,这才在她早年刚回府时,暗中将妧序这丫头给了她,这些年,妧序虽是伺候四妹的,但归根结底,她听的是儿子的命令。这丫头的话,儿子相信,也愿意为她作保。”
相婴话毕,堂中有那么片刻的安静。
裴瑶卮不慌不忙道:“父亲,是谁栽赃陷害于谁,如今已经很明白了。女儿就算真有下毒之心,没道理只在西苑经手过的东西中才查得出毒物。至于那梅子里的毒药究竟是谁下的——父亲,您还不信娘亲的为人吗?”
娟娘也为自己主子辩白:“郡公!求您下令搜查西苑!以证我家夫人清白!”
所有人都在等着郡公大人的反应。
相韬却似累极了一般,退坐在椅上,低低啐出两个字:“贱妇……”
他双目缓阖,不知遮下的是失望还是愤怒。
左夫人扑过去,抓住他的腿,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郡公……郡公……妾知错,妾错了!您原谅妾,看在垚儿同盈怀的份儿上,您原谅妾,原谅妾这一回吧!妾再也不敢了!”
裴瑶卮倏然起身,逼上前去,一把将握住左夫人的脖颈将她扯过来:“你险些害我小妹丧命、害我娘亲伤心欲绝,就是父亲一意谅你,楚王殿下在这儿,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左夫人被她眼里的狠绝吓没了魂儿,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挣开她,重新扑到相韬跟前:“郡公!您为妾做主!妾是受人挑唆!是……是圣母!是圣母皇太后教妾……”
‘啪——!’
左夫人话未说完,只见相韬赫然睁眼,一巴掌将她扇了出去。
“你这毒妇!还敢胡诌!”
那头,裴瑶卮一改适才的威逼急辣之色,后退一步,轻轻拂了拂衣袂。
萧邃将目光缓缓从她身上移开,忽而长叹了一声。
他起身,面带为难,朝相韬走来:“郡公啊,您说尊夫人适才这句话,本王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这场闹剧的最后,一双儿女到底没能保全左夫人。
为了周国皇后的脸面,相韬究竟不能出妻,但却下令将她身边亲近的奴仆——便以刘妈妈为首,一应拖出去打死。而左夫人自己,则被禁足于西苑,着令终生不得外出。
除此之外,原为妾室的桓夫人,则被升为平妻,连带着相蘅姐妹的身份,也从庶女变成了嫡女。
回府的路上,轩车里,瞬雨问主子:“殿下今日如此帮着未来王妃,莫不是真动心了罢?”
萧邃听着她颇为警惕的语气,淡笑道:“这么不喜欢相蘅?”
倒也不是不喜欢。瞬雨回想起适才堂上种种,心中不免觉得可惜——怎的那姑娘偏偏就生了张那般像裴后的脸呢!
她道:“奴婢是为您着想!您想呀,您要真对她动了心,成日家看着她那张脸,难免触景生情想起旧事!这最恨的与最爱的如此相像,您心里得多痛苦呀!”
萧邃哼笑一声,只叫她放心。
他心道,自己这颗心,连跳都要跳不动了,又哪里还会为其他人而动呢。
深夜,娟娘端了药从外头进来,见桓夫人伏在芳时床边睡了,不觉满是心疼。
裴瑶卮拿了斗篷来给桓夫人披上,娟娘上前低声道:“姑娘,天色太晚了,您忙了这一日,身上还带着伤,快去歇歇吧!这里有奴婢呢!”
她身上虽上了药,也服了一元先生的丹药,但这会儿还是疼的,便也未在推辞,只与娟娘嘱咐道:“我就在暖阁里,芳时这里若有什么,烦请姑姑立时去告诉我一声。”
娟娘蔼声应了,便由妧芷陪她往暖阁去了。
“姑娘,今日好痛快!”
一进暖阁,妧芷压了一晚上的心气终于忍不住了,神采奕奕地与她道:“您不知道,这一日一波三折,都给奴婢吓死了!幸而您机智!在刘婆子她们进门之前,便先让娟娘她们带着六姑娘用过的点心悄悄躲出去了,不然今日百口莫辩的可就是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