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真若是裴清檀许了相婴,那对那小丫头来说,才当真未必是好事。
裴瑶卮叹了口气,原想问他一句为何,但再一转念,又觉得既成事实,也是多说无益。真论起来,这赐婚诏一下,她最担心的,还是相氏的风头过猛了。
“潘氏方才如此,紧接着,相氏嫡传的两位公子,便先后都要尚公主——且不说帝宫里如今就这两位成了年的公主,出降一门,是何等的荣耀,就说相氏如今的处境,积阳郡公才刚在前线犯了事儿,小惩大诫之外,更有如此的恩典,你说,萧逐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邃道:“你啊,就是与相氏的渊源太深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清檀,越发宽放不得了。每尝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少不得都是一番草木皆兵。”他问:“累不累?”
裴瑶卮扁扁嘴,白了他一眼。
“我就跟你说,不用过于担心相氏。赫赫高门,荣耀至今,哪个都不是白给的。”他话里有话,却是点到即止,话锋一转道:“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想想我呢。”
“还想你?”她嗤笑,“白天黑夜的见,你还嫌不够?”
她这样说着,忽而却真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昨儿好像见着尉朝阳了,他从周国回来了?”
萧邃伸了个懒腰,颔首道:“回来有几日了。”
“那……萧逐之前派到周国的那名使臣呢?”她问:“后事是怎么处置的?”
“放心,朝阳办事干净。照着一先说的,萧逐暗中派去救人的人一到繁京,他便给那使臣服了一元先生的药,等萧逐的人潜入宾馆,将人带走时,那使臣已将短期内的经历都忘了个干净。”他道:“沾不到咱们身上。”
裴瑶卮点了点头,半晌不由感叹道:“我就说,你身边的这些人,再没有比一元先生好处更大的了——这四境之内,延医用药算计人,还有谁比他更必不可少的?”
萧邃失笑:“你这是夸人家呢,还是骂人家呢?”
裴瑶卮瞪了他一眼,说自己这自然是夸,叫他别胡说八道,再给旁人传出去,叫一元先生误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话,这时候,妧序带两个小丫头上来,新换了些茶点。萧邃左右一看,奇道:“诶,轻尘那丫头呢?怎么这几日总没见她?”
“还说呢。”她挥挥手,将丫鬟们遣了下去,捉了块芙蓉酥在手,与他真真假假地抱怨:“那丫头,这阵子越来越疯了,也不知是不是背靠大树,有恃无恐,就认定我不敢收拾她了。一天到晚跑出玩,恨不能十二个时辰见不着人影儿,别说你了,我都要见不着她了!”
身边的‘大树’一听,垂首一声低笑,问道:“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我的人的?”
什么时候么?
这个,她这会儿回忆起来,却也不是那么真切。
她不忙着回答,倾身过去,坠在他身侧,“你起初把她安排到积阳郡公府,是为了暗中护着相蘅?”
当初昭业寺大火之后,他认识到了相蘅众矢之的的处境,为防不测,便让李寂去寻个妥帖之人,塞进郡公府,暗中保护她。
至于李寂寻了轻尘,这却也是他意料之外的。
在她鼻尖上一点,萧邃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是为了护着你。”
裴瑶卮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挥开他的手:“少来。那会儿你知道我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