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一声轻浅的笑,他说:“不是有你吗?”
“我?”
裴瑶卮摇头:“呵,你别开玩笑了!我是知道你的大致打算,但却也不知你具体每一步的计划。就更别提什么地方用什么人、做什么事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知道,可你的手下、你的那些近臣,他们光看着我的脸,都恨不得防我防出大梁国境去!他们会听我的?”
萧邃由着她发完牢骚,才慢悠悠地提醒她:“子珺不是已经去向你问策了吗?”
裴瑶卮这会儿心绪烦杂,并没听出他的深意,只脱口反驳道:“那也只是他如今束手无策的缘故!”她问:“若然他对我说出来的话有所猜疑,他还会照着做吗?”
萧邃却是毫不质疑地点头,告诉她:“会的。”
她一怔,回神想想,慢慢反应过来了。
顾子珺为何会来向自己问策?
他束手无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此事之中,必然也有萧邃的示意,否则,他不敢。
果然,萧邃跟着就告诉她:“我给你撑腰做主,你是我信任到共商国策的妻子、是楚王府的主母,他们是我的手下,也便都是你的手下。”
“纵然他们如今还不相信你、不愿向效忠我一样的效忠你,但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改变心意的。”
“至于在这之前——我会给你撑着天,保证叫他们驯服地跟着你打天下,好不好?”他说着,微微俯了俯身,凑在她耳边低语道:“行不行?”
裴瑶卮觉得耳朵有点痒,伸手一搔,却不经意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于是,她心里也跟着痒了起来。
“你……”她偏过头去咳了一声,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问道:“你怎么……你若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敢这样相信我?我在你眼里,不该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吗?”
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他想。
“傻子。”他浅笑道:“我不是都说了?我会跟‘陌生人’论国策吗?”
她又是一愣,随即,便觉得今日的自己实在狼狈,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萧邃仍在说道:“周国之事,我连子珺都没提过,连朝阳都不知我的具体计划,可你却知道。”
他问她:“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裴瑶卮这会儿聪明起来,一听他问,已然深知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了,可她还是执拗地看着他的眼睛,非要问他:“说明什么问题?”
萧邃一听,却是警惕地‘啧’了一声,扶着她的肩与她拉开了些距离:“这么笨呢?难道说,我信你,还真是信错啦?”
裴瑶卮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很想捶他一下子,可手抬到一半,就被他稳稳给握住了。
萧邃带着她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腰上。
拥抱来得自然无比,就好像他们俩早已是亲密惯了的夫妻。
“这说明,我信你。”
耳鬓厮磨,他的唇与她的左耳若即若离,低醇的声音里,莫名染上一点难言的甜腻。
他说:“另外,我见到你便直接欢喜得晕了过去——从这事儿上看,我应该也很爱你。”
怀里的人极轻地抖了一下,被他更用力地抱住。
他一字一顿道:“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嗯。”许久,她埋首在他颈边,闷闷地说:“我知道。”
他紧接着就问:“那你呢?”
尾音轻促,带了点几不可察的急切。
可裴瑶卮默了好一会儿,却说:“等你想起来了,我就告诉你。”
萧邃心跳一停,渐渐慢了回来。
“哦……”
裴瑶卮轻轻笑了一声,不多时,又忧愁了起来。
“你能不能快点想起来?”她低声喃道:“求求你了,快点想起来吧……”
萧邃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脑,默默道:你快些料理好宇文氏的烂摊子,我也就能快些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