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多看她一眼都觉烦躁,挥了挥手,孙持方便立马着人将梁烟雨拉了下去。
“今夜这一番折腾,辛苦诸位爱妃了。”萧逐坐在裴瑶卮身边,好半天,强撑着疲惫道。
潘若徽道:“皇后娘娘受委屈,为娘娘虑,臣妾等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不敢说辛苦。”
萧逐点了点头,正要让众人都散了,可裴瑶卮却说话了。
“陛下。”她站到萧逐面前,“趁着这会儿功夫,臣妾有心将另一桩公案一并了了,不知陛下可愿耽搁片刻?”
她目光平静,对她口中的另一桩公案,萧逐隐隐已有猜测。
半晌,他点了点头。
裴瑶卮唤来了孙持方,“那日崇天宫中,梁氏找来,指证本宫的三个姑子,是你在看管吧?”
孙持方一惊,忙朝萧逐看去,见后者允准,方才轻轻应了声是。
“很好。”裴瑶卮颔首,淡淡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孙持方领命而去,紧赶慢赶,将那三个一直收押在暴室的姑子带了上来。
三人衣衫脏乱,面容不堪,哪怕是大半夜的,被带到这繁华庄重的长秋宫来,也不敢丝毫含糊,一个个要多清醒有多清醒,跪在地上,尽皆惴惴。
裴瑶卮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并不急着与她们三人说话,反而与孙持方道:“孙大总管——”
孙持方不期被点了名,连忙上前,“老奴在!”
“适才陛下传了道圣旨,本宫记不大清内容了。”她道,“你是这帝宫的大总管、天子的近侍,你来说——”
“你来将陛下圣旨的内容,高声给本宫重复一遍。”
一旁,悯黛第一个意会她此举的目的,不由垂眸一笑。
孙持方不敢怠慢,当即依她所言,将废贵妃的圣旨,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语毕,那三个姑子纷纷白了脸色,一个个如见了豺狼虎豹般,吓破了胆。
“贵妃——”裴瑶卮啧了一声,“不对,现在该称梁氏了!”
她道:“梁氏坐罪,已将她自己做的恶事都招了,你们几个怎么说?”她漫不经心地问:“是自己坦白,还是……”
皇后娘娘的话尚且来不及说完,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便在这宫中传开了。
裴瑶卮蹙了蹙眉,不自觉地朝清檀所居的偏殿方向看了一眼,想着,也不知这等大的动静,会不会扰了那孩子休息。
“陛下、娘娘在上!贫尼有罪!”
一个人开了口,另两个便也争先恐后,生怕落下自己似的,噼里啪啦地抢着认罪。
“……是贵妃……不不!是梁氏!是梁氏指使的贫尼,是梁氏让贫尼等指证皇后娘娘与人私通,是梁氏命贫尼说,曾在夜半之时见过有男子出入皇后娘娘行在!她还说等事成之后,她定然不会亏待我们,是贫尼等瞎了心烂了肺,这才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啊!求陛下宽恕!求娘娘饶命!”
“……陛下、皇后娘娘明鉴!那梁氏过去乃是贵妃,贫尼生怕稍有不从,便会遭了灭口,是以不敢不答应啊!”
悯黛目光愤恨,长长呼出一口气,肃声缓缓问:“那你们究竟看没看到男子私入娘娘行在啊?”
“没有没有!”一个姑子连忙摆手道:“皇后娘娘在寺中时,行在周围安静得紧,确实并无外人出入!”
“岂有此理!”萧逐大怒,“将这几个恶妇统统给朕拉下去!天一亮,即刻杖毙,让六宫都去观刑!看谁还敢胡乱攀诬!”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
无尽的哭喊声被拉离了殿外,裴瑶卮却清楚得很,萧逐心里,昭业寺之事,远远没有过去。
“你真要赐死梁烟雨吗?”
待六宫散尽,萧逐亲自扶她回到寝殿、躺到床上时,她这样问道。
“我说过会为你做主。”萧逐给她盖好了被,抬首看着她道:“我不会对你食言的。”
裴瑶卮不想去计较他这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只侧过头淡淡一笑。忽然间,脸上一温,她微怔看去,却是萧逐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他目光深沉含情,问她:“我不会对你食言,那你呢,瑶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