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取了药箱回来,又被他吩咐去炖盅安神汤来。
上药的功夫,也是他亲力亲为,知道那药粉碰着伤口会痛,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闭着眼睛没注意,便低头小心地呵着她的手。
感觉到清浅却温热的风拂在伤口上,裴瑶卮眼睑颤了颤,却直到那触感消失,方才敢缓缓睁开了眼。
萧邃取过纱布,动作温柔地给她裹上。
她歪着头,忽而问道:“殿下不是战功赫赫么?”
他眼风一抬,淡淡问:“如何?”
她便笑着好奇:“刀山火海,手底下多少人命才垒得出这份滔天的声焰,怎么这会儿看着这么点儿小伤口,便紧张得这样了?”
他收好药箱,起身,不答反问:“你说呢?”
裴瑶卮说不出来。
半晌,他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不准再有第二次。”
裴瑶卮内心翻了个白眼儿,问:“这是我能说了算的?”
他一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
“你能。”他道。
往后几日,裴瑶卮窝在去华馆里没怎么出门,这日上午落了阵疏雨,午后便凉快了不少,她憋得闷了,便想着出去溜达溜达。
临出门时,听到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说闲话,说这几日来,潘家姑娘那里闹得厉害,小病小痛不少,连带着,院子里还常出怪事,昨个儿折腾了一通儿,却也没翻腾出什么祸源来,委实是稀罕了。
这话刚一入耳,她便上了心。
小病小痛,院子里还常出怪事儿?
偏还这么巧,就在自己伤了手之后?
“轻尘,”她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问道:“她们说的那些,你都听说了没有?”
轻尘扁扁嘴,“听没听说的,娘娘,潘拟那头的事儿,您听见也当没听见就是了!没得还分精力给她,犯不上!”
裴瑶卮笑了,想了想,她从轻尘手里拿过油纸伞,只道,不必她跟着了,自己就围着这去华馆左右转上几圈,散散步便回来。
轻尘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嘱咐她小心,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了人。
裴瑶卮答应得很好,出了门,便直接奔着潘拟所居的正意院去了。
正意院离着去华馆不远,拐过一道弯儿,再过一弯桥,前行数十步也就是了。
大白天的,院门半开半掩,她走到近前,没急着进去,隔着门板往内一看,正见得院中置了方罗汉榻,潘拟坐在上头,背对着院门口,那背影委委顿顿的,半点生气都没有。
看来,这两天,这丫头还真是被折腾得不轻?
裴瑶卮本意也只是来此探一探她的情况,能不进门,最好便不进去刺激他,省的平白招祸,愈发生事。此刻,她心里正忖度着,忽见潘拟身边的侍女典霈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鸟笼子,面带喜色地朝潘拟走来。
裴瑶卮小心退了半步,以免露了行迹。
“姑娘,您看!”典霈来到潘拟跟前,将那鸟笼子奉上,“这小东西腿上的伤都长好了呢!这段日子水粮充足,羽毛都亮了些……您瞧它扑楞的,可有劲儿了!”
潘拟闻言,恹恹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鸟笼里是只极为普通的黄鹂,前些日子,这小东西不知怎么的,伤了腿,跌在她窗前,便被她捡了回来医治。眼下伤好得差不多了,看着,也确实精神多了。
潘拟无意哼笑一声,“这么个小东西,命倒是真大,那日在窗前捡到它时,我还当它活不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