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被劫,最忧急的莫过于苏氏母女。
白兰担心着哥哥的安危,苏氏则直接倒在床上起不了身。别人不知,白棠是个女子啊!女儿被人劫走,就算找了回来,今后也是生不如死——到底是谁这么狠绝要致白棠与死地?
“娘!大哥回来了!”白兰兴奋的冲进屋里,“三爷救回大哥了!”
苏氏苍白的脸孔稍露血色:“你莫哄我——”
“娘!”白棠青衫磊落,含笑踏进屋里。
苏氏不知哪儿的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白棠,抱着他无声端详了半晌,猛地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吓死为娘啦!”
扶着苏氏坐回床上,白棠叫妹子取了手巾替她擦了脸,方道:“我没事,毫发无伤。”还赚了些外快!
“没事?”苏氏欲言又止的瞥了眼白兰,“谁劫了你?他们没为难你?”
白棠轻轻拍她的手,“这事牵涉广了些。我现在不能透露太多。他们劫我去也是有求于我,所以并没为难我。”白棠暗想自己从花楼到花船的经历还是不要让脆弱的苏氏知道的好。
苏氏将信将疑,望着白棠这身陌生的衣衫,猛了瞪大眼睛咳嗽起来:“你——他们——徐三知道了没?”
这也是白棠的疑问。徐三到底知道了没?
他若真知道了,自己悬着的心也能放下。问题是他的态度模棱两可,反让自己不上不下的提心吊胆,难受。
“东家。”刘大熊在外头道,“高家来人了。正在老爷子那儿。”
白棠眉头一扬:“他们倒来得快。娘,我去去就回。”看了眼妹子,“白兰跟我一块儿去。”
白兰是当事人,自然需要她在场。
祖父处,练绍荣兄弟俱在。高怀德父子满面羞愧,瞧见白棠兄妹,皆站了起来。
“白棠受惊了!”高怀德欣慰道,“安全回来就好。”
白棠见高老头向来挺拔的背脊微弓,不禁为这素来倔强骄傲的老头生出些难过:“让老爷子担心了!”
高岑见人到齐,苦笑道:“今日来此,是向老爷子及白棠兄妹赔礼来的。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祸害。也是在下治家不严纵容了郑氏,才令她有机可乘。我与父亲已经商定,郑氏虽已身死,但此等毒妇有何资格进我宗祠受子孙后代供奉?”
郑氏若靠一己之力算计白兰,高岑或许为了嫡子还不会这般绝决,但她竟然和外人勾结——若非如此,她怎能事先备好车马,提前预知有机会送走白兰?此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一自家因她被人要胁——高岑每每想到此处便汗毛林立。
“故,我决定先送郑氏回南京,开宗祠除去她高家妇的名字。尸体送还她娘家安葬。”高岑向高老爷子深深一揖道,“至于益明和白兰的亲事,全由您老作主。高家绝无二话!”
白棠颔首,与祖父交换了眼色。高家的决断干脆果敢,诚意十足,两人颇为满意。
练石轩面色微缓,叹道:“难为你了。”
高岑心头酸楚,眼眶泛红。对郑氏,他恨之入骨!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都射向了白兰。这门亲事怎么处置,总得听听她的意思。
白棠在来时已经问明了白兰的心意。
“和高家的亲事,你还想要么?”
白兰回答得斩钉截铁:“要。”
白棠诧异:“你一点也不觉膈应?”
白兰恨道:“我若和高益明退婚,才如了那毒妇的愿呢。我偏要嫁进高家,还要当上高家的主妇,让高鉴明喝西北风去吧!”
她生性温和,这次遇险加上兄长被劫,连番的挫折终于逼出了一点狠厉。
“哥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们击退了劫匪,就算我逃了回来。迎接我的又是什么局面?”白兰狠狠的扯着帕子,“郑氏想一死了结,呵,真当我练家是温驯的绵羊?”
白棠忍不住咧嘴笑:“你能这样想,不错。”高鉴明失去母亲这个最大的助力,同时也失去了高家长辈的信任,今后高家,的确是白兰夫妇的天下。这么一说,高益明太好运了啊!他不费一点力气,倒让自家帮他铲除了所有的麻烦,啧!白棠对他由衷的生出些羡慕与嫌弃。
此时被诸人问到头上,白兰镇定的抬头道:“高伯伯言重了。郑氏自己误入歧途,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罪,与伯父、老爷子何关?益明更加无辜。”
练石轩不动声色。让高家父子对白兰抱着愧疚之心,也是件好事!
练绍达绷紧的脸微露笑意,瞧着白兰赞许点头:女儿思路清楚。高家最大的绊脚石已经除掉了,傻子才退亲呢!
高岑大为意外,欢喜道:“好,好!益明有白兰为妻,是益明之幸,也是高家之幸。
高怀德亦松口气。他脑子转得飞快:鉴明那孙子是不中用了!之前彩版之技泄露,让陆锦华找上白棠挑衅问罪。事后他几番暗查也没寻到泄密之人。但这回路遇所谓的劫匪,却让他隐隐猜到了真相。郑氏母子,早就与汉王府勾结上了!
好在高岑正值壮年,待明年益明成亲后,白兰多生两个曾孙。抱个在身边好好培养。白棠是他们的亲舅舅,高家在北平再传个两三代不成问题。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皱纹不由化开了些。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念起早夭的孙子益康三岁时就能用裹饺子的面粉捏出栩栩如生的动物,可见是个聪明伶俐的!却让郑氏那毒妇害了——高怀德闭上眼,如果不是自己贪图郑家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