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凤有厂职工帮忙撑腰,腰杆子越来越直。她其实挺聪明,一次两次搞清楚情况后,下班向来与泼辣的大姐或者朋友相携离开。
丁荣发不意外地遭受成百上千的白眼,以及时不时飘入耳朵的冷嘲热讽。
哼,躲得过初一,还想躲过十五,想得太美。
按照丁一教的,一路尾随林文凤,她去哪,他就去哪。
又怕她不知晓已被跟踪,造出极大的动静,一会咳嗽,一会用脚踢踢石子。
同行的同事烦不胜烦,可大路朝天,总不能因为前后脚踩在同一个地方,把人赶走。回头瞪眼踢石子皆不管用,也没办法了。
林文凤门清,丁大明一副要跟到底的架势,实际上是想知道她的真实住处。
这怎么能行?
“丽丽,我不想回家,一到家丁大明就要找我要钱。我爸妈拿他没办法,又不愿出钱,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谁让我是姑娘不是儿子。”林文凤越说越委屈,声音中带着浓浓地哭腔。
黎丽丽无比同情好友,亲妈是别人的后妈,对前妻留下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连那边的亲戚都要礼让三分,困难则全部摊到亲生的娃,不,姑娘身上。
挽上她的胳膊,大方邀请,“走,去我家玩。”
林文凤本来是想拿黎丽丽家当挡箭牌,拖一拖,让丁大明误会。反正丽丽坚信丁大明是个酒鬼加穷鬼,就算闹开了,她也不怕。
没想到在好友家玩了一个小时,打道回府时,丁大明仍在背后阴魂不散地跟着。
“林文凤同志,你啥时候还我的钱?你要是再不还,跟我一起去……”
林文凤拔腿就跑,使尽全力的奔跑。
丁荣发被唬一跳,以为有坏人出没,猫着腰四下瞅瞅,空荡荡的街道除了他两个,半个人影都没有。
拍拍胸口心下大定,再抬头往前时,林文凤已没了身影。
“呀,跑得可真快。”
丁大明奋力直追,可直到他追到目的地,都没能赶上林文凤。
累得满头大汗,靠在树干上大声喘粗气,胸膛起伏不定,用手抹一把脸,“奶奶的个腿,跑死老子了。”
轻轻甩头,汗珠天女散花似的从短发上飞出。
林文凤前脚进家门,后脚插紧门梢。心中有如小鹿乱撞,耳朵高高竖起,扒在门上忐忑地倾听外面的动静,度秒如年。
刚才只顾着跑路,一分一秒不耽搁,忘记。
刘三燕正在大门口乘凉,手中摇着大蒲扇,突然被眼前的状况整得一愣一愣。
“文凤,后面有狗撵你?”
林文凤回头,“妈……”
“你关门干啥,外面有什么?”刘三燕站起来就要开门去瞅。
“妈,我刚才碰到一个疯子。”
“疯子?”
“对,疯子。”林文凤眼神乱瞟,“穿着大棉袄,拿着棍子乱打人。”
“哪里来的神经病?”刘三燕扭头高喊,“爱党,文凤被人欺负了,你快点出来,把人打回去……”
“妈,我跑得快,没被打到。”
林文凤手里紧紧攥住插销,打定主意绝对不让家里人出门,担心他们碰上丁大明。
听到母亲的呼喊,林爱党踢踏着拖鞋风一般的冲出来,粗声粗气的问,“妈,文凤被谁欺负了?看我不打死她。”
跑得太急,拖鞋跟不上速度,干脆拿在手里光脚行动。
“一个见人就打的神经病,看把你妹吓得。”
“哎呀,我没事。”林文凤跺跺脚,“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我还以为又是丁一那死丫头了,”林爱党扔下拖鞋穿上,“妈,咱们不能再那么惯着她了,要什么给什么,跟慈禧老佛爷似的。”
刘三燕气得一巴掌拍在大儿子肩头,“你给我小点声,这么大的人,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
“妈,你别打哥。”林文凤适时出来当好人。
“妹子心疼哥,哥出去帮你报仇。”林爱党拿过旁边的铁锹,在手里掂掂。顺手,就是它了。
“哥,我没事。”林文凤一把扯住林爱党的袖子,身体却挡在门缝正前面,“丁一还没回来?”要是在家,他哥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她。
刘三燕撇撇嘴,“谁晓得又死哪里去了,天天晚着家,哪个姑娘会跟她一样?”
“妈,哥刚才说的对,你对丁一太软了,她总觉得我们好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但凡态度强硬一点,她拿捏不住咱们的。”
刘三燕眼神闪烁,她倒是想强硬,想颐气指使,可是不行呀。
铁证如山。
要真捅出来,振兴的工作肯定黄了,他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饱肚。
“好啦好啦,文凤,你把门打开,让你哥哥出去瞧瞧。”
林文凤心一下一下往下沉,每次只要她提点苗头,她妈就把话题岔开,完全不想多谈,口风紧的半点不漏。
她妈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宁愿吃哑巴亏,每个月出两块钱房租,都不晓得争一争辩一辩。
安静的林爱党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冒泡,须臾之间,一个妙点子涌上心头。
脸上掩不住的喜意,“妈,咱们别出去了。”又偏头询问,“文凤,疯子在哪个位置?”
“在路口那。”
林爱党随手把铁锹扔回原处,绿豆般的眼睛精光一闪一闪,目光在老妈和妹妹脸上打转,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丁一还没回来。”
“她是没回……你是说?”刘三燕张大嘴巴,眉头往上一挑,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