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燕哭了半宿,开始压抑着声音,后来放飞自我,声音越来越大。
丁一全把它当催眠语,她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嫉恶如仇中带点小孩子心性,那刘三燕越难过,她越开心。
哭吧哭吧,你的眼泪全是罪,尽情的把罪恶释放出来吧。
一直过了三天,丁一听邻居说了一嘴,才晓得刘三燕为啥那么大反应。
原来她最爱的小女儿林向红写信回来,要嫁人了,对象是个农村人,据说一把子力气,干活特别厉害。
丁一一听,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呀。
逢人就夸,“哎呀,向红觉悟高,极力响应号召,扎根农村,励志建设农村,不把农村建设好誓不回来。”
三言两语把林向红的嫁人事件升华到一个高度,设了个风光台高高架起她。老老实实的呆那儿吧,想回来,门都没有。
你回来了,你的觉悟了?你的建设农村了?
说得出做不到,唾沫星子淹死你。
丁一把碎发全部别到脑后,皱着眉头又唉声叹气。
“哎,都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怎么差别那么大,爱党和文凤要是有向红一半好就好了。说来说去,还是下乡锻炼人。不过,也不打紧,这不爱党支援边疆去了,文凤调到镇子上,过个一两年,他们的觉悟肯定可以赶上来的。”
听听,多么的为兄姐考虑。
瞅瞅,多么的善解人意。
看看,时刻不忘兄弟姐妹,这里没有你们,但是仍然有你们的传说。想让大家忘记你们,等着事情淡了再回来,做梦去吧。
刘三燕在外走了一遭,听到关于三个孩子的评价,气得差点吐血。再一问,是丁一说的。恨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可她只能跟着附和。
“向红是中学生,觉悟高。”
“爱党年轻,去那边磨炼个两三年,肯定不差的。”
“文凤在镇子上兢兢业业的上班,想来变化不小。”
街坊邻居古道热肠,都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说话口无遮拦。
“三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说爱党和文凤捅了大篓子,可知道错了,改过自新,比什么都强。”
“对啊,三燕,你别有事没事在家骂,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再怎么做得不对不好,你好好教就是。”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安刘三燕的心。
当然,在刘三燕看来,这是众人拿着刀子齐齐往她心上捅。
僵硬着笑脸应付完街坊邻居,气急败坏的回家,脚步越走越快,仿佛后面有狼在撵。
丁一坐在院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句话就受不住,这战斗力太差了,亏她还整天想招,太高看她了。
刘三燕最终还是没去农村找林向红,原因无他,林振兴不让她去。
说来说去,林振兴是个自私的人,他连亲姑娘丁一都不管,更遑论继女。
以前有刘三燕护着,丁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振兴怎么舒服怎么来,随大家怎么折腾,他只要好处,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可如今不同了,丁一大发怒威,手里攥着定时炸dan,一言不合刘爆zha,他不敢接二连三的挑战底线。
“睡吧,向红那边活累,我们鞭长莫及的,有个人帮忙也好。”一句话拍板,他同意林向红结婚。
刘三燕不可置信的瞅着林振兴,半晌,哑着嗓子道,“振兴,向红叫你一声爸,我过来的时候她年纪小,她真心把你当爸的。”
知道林振兴喜欢柔弱的温柔的,她特地垂泪涟涟,隔着泪光和他遥遥相对。
林振兴以前就是被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吸引的,可刘三燕这几年横向发展,再加上年纪大了,皮肤松了黑了,哪里还有半点年轻时的模样。
“洗洗睡,别整天东逛西跑的,向红她自己乐意,你操什么心。”
刘三燕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一向自诩为手段厉害,懂得男人的心思,大面上顺着林振兴,实际背地里牵着他的鼻子走,可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三燕一夜无眠,不,她已经好几夜无眠了。
次日起来,眼睛肿的跟熊猫眼似的,整个人萎靡得不像话。
丁一朝她冷笑,瞧吧,雷声大雨点小,就知道你不会去乡下,嘴上说着多么爱自己的孩子,可实际上自私自利,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不过,刘三燕还是办了点事的。
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禁止林向红在乡下结婚,历数乡下的种种不好,信的最后,又大打母女牌,言林向红嫁到远处,以后见一面不容易,也许到死都见不到面。
丁一暗忖,林向红听得进去才怪,她现在迫切地想找个免费劳力,别人的话,但凡反对的,压根不可能放在心上。
事情还真如丁一的猜想一般,林向红在寄出信的一周后结婚了,收到回信时,她已经是新嫁娘了。
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不会饿肚子,不用挑水,不用早出晚归,身体不舒服了有老公干活,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刘三燕的那些话,她轻轻一瞟,扔脑后了。
很快,又到了月初,第一个周末。
丁一这回记得清楚,早早地起床,温习一遍上回的功课,吃完早饭就去石家老太太那,手脚麻利的帮忙收拾,扫地擦桌子,利落的紧。
老太太在一旁眉眼带笑的望着丁一,越瞧越满意。
想到大孙女前天的来信,信上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