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下班就往大门口左右张望,算算时间,就是这两天回来。
不想,抬头就看到树下的丁荣发。
吓了一跳,要不是认得身形,再加上对方标志性的挥手动作,她真没人认出那个长了一圈胡子的人是丁荣发同志。
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欢喜,看看左右,指指公园的方向,意思是去那边会合。
丁荣发点点头,也指指那边,表示自己收到。
俩人隔空谈话,一前一后往公园方向走。
老地方老位置。
丁荣发站在长椅旁边伸长脖子,见丁一过来,警惕的望望周围,没人,遂放心大胆的迎上去。
“妹子,我回来啦。你知道不,我差点回不来了。”哎,好想抱着妹子哭一场,可是妹子是女同志,他不想耍流氓。
“我知道。”
“你真的去找了厂长了?”丁荣发惊讶,“妹子,谢谢你啊,没有你就没有我的明天,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丁一暗忖,你当然不能忘,没有我想办法给领导施压,哪有你现在的安稳和高兴。
“记着就好。”
“真的是你把你的忙?”
这回轮到丁一惊讶了,“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难道你不信?”
丁荣发眨眨眼睛,“我猜的。”万万没想到,一猜就中。
“妹子,给我说说,你怎么办到的,怎么说动厂长和副厂长去那边赎我回来的?”激动的不得了,两眼一动不动的望着丁一,生怕漏掉任何东西。
猜了一路,也没猜出个所以然,尤其是厂长和副厂长的态度,弄得他跟跳蚤似的坐不住,不停地猜测真实原因。
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你到底怎么被抓到的?”丁一关心的是这个,到现在他只晓得丁荣发是卖东西被抓,其他的一概不知。
“呃……”
“按照时间顺序来,你先说,我后讲。”
“行。”
丁荣发没觉得有啥好隐瞒的,反正都是知根知底的。清一清嗓子,坐正身体,“我出去跟人卖面,被当场抓现行。”
“卖了多少?抓住时就你和卖方?你们正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黑市交易?老秦没跟你一起?”
“你知道的,北方人爱吃面,面粉一到,呼啦啦半天就被抢光了。那场面,”丁荣发手舞足蹈,“老火爆了。”
在北方呆了一段时间,他说话不知不觉也带有那边的味,一听就晓得去过东北那旮旯的。
提起这个,其实他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再多带点面,鬼晓得行情那么翘,他把价格提高了一倍不止,大家都争着抢着买,跟疯了似的。
反倒是大米,销路没那么好。
丁一静静的听着,没打断丁荣发,知道他的故事还没完,转折在后头。
“我有个兄弟,前年认识的,人特别讲义气,来之前就讲好,给他留半袋子面。做人嘛,最要讲诚信,妹子就是一个诚信的人,哥哥我也不能失信于人,对吧?”
丁一挑挑眉头,看来就跟那兄弟有关。
丁荣发边说边打量丁一,停顿片刻,见她没有愠怒的征兆,接着往下。
“我到的那天,兄弟他不巧出差了,半袋子面我特意帮他留了。打听到兄弟那么回来,我高兴呀,背着半袋子面就出门了。”
丁荣发的声音越来越低,偷偷打量丁一,见她动也不动,知道她还想听。
“哪个会晓得,在街上被人盯上了。”
讲到这里,丁荣发咬牙切齿的,“我到兄弟俩,给他送大白面,兄弟是个爽快人,都没检查,直接拿钱给我。我刚接过钱,那帮孙子破门而入。”
丁一听着,松了口气,难怪厂长这么快摆平,事情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在黑市把人抓住,那才是有理都说不清,更何况,本来就没理。
“你可以找借口的啊,给钱嘛,理由很多的,比如借钱,比如还钱,谁规定的给钱就是倒卖,谁说的给钱就是犯法?”
丁荣发一拍大腿,“妹子,咱们想到一处了,我就是这么说的。”
“又发生了我们想不到的什么事,让你有嘴没处辩,以至于进去走了一遭。”
“哎,”丁荣发长叹一口气,“那龟孙子说它一直在门外面守着,听到我们讲是买面,给钱,还报了数,每斤面的价格,半袋子的总钱数。”
丁荣发气得一脚把旁边的石子踢得老远,在空中画了一条抛物线,落到对面的草地上。
“龟孙子偷听到后,就找人报信,等着派chu所的一群彪形大汉到了后,一起进去。进了院子就只认我,也是我活该倒霉,那半袋子面还放在腿边,没来得及收。”
丁荣发最悔的就是这个,如果兄弟把面收起来藏好,他们找不到,那龟孙子只能算诬告,谁能拿他怎么办?
可坏就坏在,证据在脚边。
“你就这样被抓走啦?”丁一戏谑的问道。
“不是。”
丁荣发摇摇头,丁一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难为情,真难得。
“又发生了什么,你才被抓?”
“抬走的。”
“啊?”丁一没听懂,抬走,什么抬走。
等等,抬走,从上到下打量丁荣发,用手指着他,不可置信,“你,你被人抬到派chu所的?哈哈哈哈……”
丁一不厚道的笑了,“几个人?抬你的几个人?有没有四个?”
丁荣发满头黑线,没好气的道,“五个,头上一个,两只胳膊两条腿,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