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奕和萧倾在往盈州快马加鞭地赶路时,南华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来自宫里头。
陛下晚上吹了凉风,早上就病倒了,何太医一早上带着另外一位年轻太医,两人抱着药箱子急匆匆进宫了,然后陛下便决定静养几日,不见外臣。
有心人,如王项这样的人,就在想:吹风病倒并不稀奇,只是陛下为什么要吹凉风,怎么会吹凉风呢?
王项很快打探到,陛下生病的前一天,太傅有只身进宫,然后两人相继出宫,等再回来的时候,陛下就闷闷不乐,闭门不出,然后……就病倒了。
呵呵。
王项在心里偷偷乐,但是仍然不敢太过乐观。
这三年来,他和傅明奕的关系扑朔迷离,有时候合作共进,有时候明暗相争,总是在变化着,但彼此也总是在警惕着。
不可否认的是,他每次听到傅明奕惹了陛下不高兴的消息就内心暗爽,但是同样令他郁闷的是,这种事情都没有下文——为什么每次妥协的都是陛下?
王项一面心中羡慕嫉妒恨,一面愤愤不平加担忧不已。
傅明奕为人做事,他也看得不少了。即便抛开他们二人之间对手的关系不谈,他个人是欣赏他的,但是在这同时,他也对他保持着戒备之心。
一旦有机会,他是不会介意给他使绊子的。
虽然每次都没有成功,但这并不能消除他的热情。
他总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长久保持一致的,就算陛下今天信任傅明奕如斯地步,但到底陛下是陛下,傅明奕是傅明奕。
只要他一直一直努力下去,他不相信就找不到机会分离陛下和傅明奕。
这不,气病了吧。
王项拍了拍扶手,开始思考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起因看起来像是蒋天霸被抓,但其实矛盾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天真,有时候会莽撞地相信什么理想,其实却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傅明奕虽然没有表现出这样一些年轻人的特质,但是对他推崇备至的那些年轻人却时不时地表现出对传统、权威的不认同。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整个大萧,只要大萧进行改革。
怎么改?改什么?
王项讽刺地想,老祖宗的规矩哪里可能轻易就改?
规矩让他们说改就改,以为他们这些人,天下的公卿贵族都是吃干饭的啊?
他还记得有个年轻人写了一篇针砭时政的策论,大放厥词地说什么大萧负担沉重,这其实是因为国家养了大批的闲人,蛀虫等等。
他甚至还联想三年前的北蛮南侵之事,说什么当年北蛮之所以可以长驱直入,横扫萧水以北,而大萧毫无抗衡之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国家财政的浪费,导致兵力低下等等。
简直荒谬。
按照他的想法,这样危言耸听的愣头青就应该抓起来好好教育一番,就算被判刑也不为过的。
可是傅明奕却包庇此人,最后陛下也不过问,实在问到跟前了,还为傅明奕开解,说什么“言论如大川之水,堵之愈盛”之类的话。
他只听出来两个字——包庇。
这些都不说了。
他对孙先生道:“不知姓傅的在做什么。”
消息很快传来,傅府整个挂起了白布,傅明奕闭门不出,说是在为亲守孝。
王项惊了一下。
没听说傅府有什么人去世啊?
还是傅家的本家?
那也没听说啊。
“可有打听到是什么人?”
回话的人摇摇头,“也没听说是什么人,但是按理的话,该是亲近的人。”
亲近的人是什么概念?多亲?
王项于是又派人去打听去了。
“孙先生,陛下病倒了,傅明奕为亲守孝,闭门不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王项灵光一现,“会不会与陛下病倒有关?”
孙先生摸了摸胡子,想了想,道:“该是没有关系吧。”
王项摇摇头,“这个不好说。”
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什么事情。
不多时,去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了。
这回的消息略详细了起来。
说是前两天傅家本家就来人了。
这会儿人家刚走,傅府就开始挂白。
王项已经差不多能确定是傅家老家有人去世了。
这范围就有些大了。
“那些送礼的人都没让进去。傅府的管家亲自在门口将人请回去,礼也没收下。”
“什么说法?”
“说是虽然是刮白悼亲,但不便受礼。这是傅家的家事,请大家见谅。”
王项觉得这事情玩味了。
傅家的家事,且不便受礼的亲人去世……
王项的心里上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一样。
“孙先生,你觉得需不需要去傅家的老家打听打听?”
孙先生想了想,问道:“有没有说要守孝多久?”
“倒是没说,但是在门口看见那规模,像是极近的亲人。”
孙先生想了想,转而对王项道:“打听一下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来回奔波,消息就不一定及时了。”
王项点头,“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于是二人商量着,就准备派人去傅家的老家打听打听了。
王项又仔仔细细前后左右都想了想,暂时没发现什么漏洞,便就此作罢了。
“等陛下身子好一些了,我便进宫去求见。”
他起身,突然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