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优离开老山岭已余四日,但陈富的病情,却愈加严重,腹部的伤口还有些感染化脓;为了能归去中原,他不敢向两位同行的老兵告知实情。x23u
只说姑父近日受不了昼日温差巨变,怕是着凉了。
但这样的情形瞒不了多久,因此,他急欲赶往玉河村,想找大夫医治一下,也好过继续颠簸上路。
千山初醒,朝阳之下,赤血洗过的夜才刚刚过去,横尸荒芜街景,入眼的一切几乎都是残忍的红色。
童优有些惊愕于眼前的景象,但很快回过神来,不远处破败的屋檐下,还有两个少年在向他们偷偷招手,没有犹豫,三人旋即下了马车奔过去。
虽然早就耳闻塞外多响马,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残忍的屠戮。童优心头一紧,看向两个少年的眼,也有些湿润。
“你们可有兵械?”那二人少年拉扯他们进屋即问,此时看去,屋中妇孺老小,约有十五六人;围坐一团,瑟瑟发抖,掩不住的惶恐。
“有……”随行老兵搭话,接着急迫道,“难道村中还有响马未去?若他方人多势众,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才不是响马!是个疯子!疯子!”人群中一老妪听得,紧张的低吼起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童优不解,见近侧的妇女白眼他话道,“你知道什么呀,那疯子太可怕了,就那么劈里啪啦挥挥手,杀了四五人呢!”
“吾尔开西他们家的巴郎子多壮啊!还没走人跟前就……就……脸都给打都没了!”又一老汉插话,惊恐了瞪圆眼,盯着童优缩首。
“那……现人呢?”童优环顾一周,见众人皆直勾勾逼视着,又询。
“在河滩上躺着呢!”其一少年作答,又为另一少年抢答道,“下半夜的时候,来了个汉子,把那人拖到河滩上了!”
“胡扯,我明明看见是两个汉子,一个汉子死了,还有一个汉子拖着那疯子去了河滩!”
“你才胡扯,我看的真真的,就一个汉子!把那疯子拖走了!”
“等等!”童优打断争执的二人少年,严肃道,“那疯子被打死了吗?”
“不知道!”此话开口,那双人少年却是异口同声。
“那……”童优听罢犯难,同随行老兵面面相觑,接着忽闻人群中一妇女哀嚎起,“我家的汉子去了啊!”
这一哭,带动人群里声泪俱下。
烦躁那二人少年,裹挟童优一行,旁侧问来,“大郎!你们可有兵械?”
“若那疯子真那么厉害,我们就是有兵械,也行不通啊!”童优作答,话落闻声,“不怕!那疯子倒下了,就河滩上跟个死人没两样!”
“对对对!我阿兄骑了马,昨儿下半夜偷偷奔去昌吉了!若赶得快,指不定明日一早就能带着官府的人马来!”说着,另者少年再插话。
此即,五人共事,合力一商议,便带着麻绳兵械围剿去。
童优比起此事,虽更担忧陈富的伤情,但为今之计不将那疯子拿下,也很难平安归去中原。
玉河村多民族杂居,房屋纵横街道,风格迥异,皆绕水而建,此时水面上风平浪静,已近隅中。
“就是他!”五人躲在廊柱之后,由少年带路,二人老兵听罢,一鼓作气齐上阵,绳子是浸过油的,童优三五除二即将人给捆了个结实。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啊!捆我做什么!”李旭不解,昨夜好不容易把那瞎子的伤给包扎完,刚阖了眼,不想就被绑了。
“还绑你做什么!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们二人,还跑的了吗?!”少年说着已得意起来,见童优压制了那昏沉之人,方才吁出一口气。
“谁杀你们的人了!瞎了你娘的狗眼!我这是救人呢!”李旭听罢大呼,昨夜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摸黑将那瞎子找到,若不是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他早趁着夜黑风高,瞎子伤重,撒手跑了。
当然,他还有另一则隐情,李旭是知道的,他离开八寨十三胡子太久了,此时回去,若没有旁人作保,他也很难将自己的失踪交代清楚,保不准,下场更惨。
“你是救人呢?还是跟他一伙儿的,等官府的人来了,自然会有公断!”少年听得,懒得理他,说罢摆摆手;便和五人之力,将李旭二人押解去。
零叶转醒之时,人已在囚车之上,烈阳晒的人脸上**辣的疼痛起来。
李旭鼾声如雷,他看不见,四肢被锁,只能寻着声音撞过去。
“哇!大郎,我这是两宿没睡好觉了!”李旭吃疼翻了个身,没想竟见零叶照面坐起,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即刻收了声。
“发生了什么?”零叶盘腿内审,虽然失血不少,所幸并无内伤。
“哎……大郎……这次可惨了……那帮玉河村的贱民……硬说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昨日昌吉的官府来人,就这样了!”李旭摇首,看着零叶叹气,说着又小声道,“大郎智勇双全!您若是恢复了,看咱们……能逃吗?”
“……那个人呢?”零叶闻言一语,不辨悲喜。
“那个人?哪个人?”李旭不解,见零叶不再说话,接而恍然是指那行凶之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前日夜里,我找到您的时候,那人就躺在您身下,我也不敢动他,又怕他醒过来,就把您扛去河滩上急救了!再后来,咱俩就上了这囚车了!”李旭答罢,又关切道,“您看……咱们能……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