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娘开口,放了萧逸尘,叶某自无不可。”叶希鹏随口答道,又缓缓说道:“只是娘娘对于叶某先前书信中提到的交易如何看?”
那女子笑了。
她白纱笼面,叶希鹏虽然看不清其长相,但白骨夫人早就成名多时,显然年事已高。但此时这笑出声来,却如碰上了什么美事的少女一般。
“交易?”女子此时的声音有着一丝戏谑,“叶千户,你说一只绵羊能否和一只虎狼做交易?”萧左使的事一了,这女子对于叶希鹏的称呼也不经意间发生改变。
叶希鹏也笑了,他那对长眉正如大鹏展翅,高高扬起。
“娘娘,你不必妄自菲薄,魔门近百年来虽然没落,但在娘娘带领下,二十年蛰伏,显然不是一只绵羊。”
叶希鹏此话一出,女子笑声戛然而止。
“有意思,有意思,倒是本宫小觑了叶千户。既然叶千户自认为是虎狼,本宫倒想看看叶千户的爪牙是否如叶千户这般自信。”
话已至此,叶希鹏顿觉一股森森寒意。
本就是深冬,山神庙的温度就极低,但此时此刻,叶希鹏只觉整个山神庙中都被冰封住了一般。原本还有寒风从破漏的窗户间溜进来,眼下却仿佛时间静止一般,莫说风儿,就算是他呼吸间都感觉不畅快。
这才是魔门第一夫人的手段,身未动,其势已密布整个山神庙。
而那女子也发现了一件事,叶希鹏背负的刀鞘在抖,起初还是轻微颤动,但逐渐抖动的厉害。
下一刻,女子看见了一把漆黑的刀。
刹那,一道三丈犁沟出现在二人面前,从叶希鹏脚下一路延伸到女子蒲团边。
女子似乎微微一怔,突然开口笑道:“好一把刀,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果真是收了一位好徒弟。叶大人,你且请回,有任何事情尽管告知萧左使,本宫自会知晓。”
叶希鹏淡笑道:“那就谢过娘娘。”
说完,长刀入鞘,径直出了山神庙。等他走后,那四名婢女也走了进来,青衣女子正欲说话,却看见了庙堂中的那一道犁沟,不禁大骇。
“娘娘,那叶希鹏竟敢对你出手?我们这就出去将他捉拿回来。”
蒲团上的女子冷喝一声:“够了,以后有叶希鹏的地方,你们都退避三舍,我自有安排。”
说完,她起身离开。
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蒲团突然一分为二。
四名婢女不禁色变,女子低喃道:“叶希鹏,本宫倒想看看这乱起来的江湖是何模样,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心中不免想起了刚才那一刀。
千里之外的江南。
杭州府城,白玉京和姚明月二人刚来到一家福临客栈,就听见一名说书先生在那高声说道:“那白衣人,一人一剑屠戮江湖好汉,这日上了国清寺。”
“按理说天印法师法师本该召集江湖同道与那白衣人决一死战,不想那天印法师竟然束手待毙。”
台下的人听说天印法师束手待毙,不禁又惊又骇。国清寺的天印法师之名,莫说杭州府,整个大明都多有人耳闻,其多年行善积德,救济世人,实在是一位难得的大德高僧。
就有人担忧道:“那怎么行,那天印法师不是死定了?”
那说书先生哈哈一笑:“所以说天印法师善有善报,就在那白衣人加害天印法师的那一刻,有人从他剑下救出了天印法师。”
这话一出,无不喧哗。
众人都听说书人说过,那白衣人如何了得,横行江南几无敌手,这江南还有谁能奈何得他?就算是春风化雨柳无涯怕也不行。
“莫不是东海紫衣龙王出手了?”
“错错错,紫衣龙王从不近陆地,怎么可能跑去天台山。”有人反驳道。
“乔先生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得,说谁救了天印法师吧!”
那乔先生看大家兴趣都吊起来了,才笑道:“诸位可听说过尚道人?”
“崂山尚道人?”姚明月的神色蓦然一变,突然窜了上去扯住那乔先生:“你说的可是崂山尚道人,他去了天台山?”
“姑娘,姑娘,你轻点,是崂山尚道人。”那乔先生只觉肩头锁骨被一双铁钳子夹住一般,心中暗道这姑娘好大的手劲。
姚明月听他这般说,才喃喃道:“这都十多年了,你总算是下山了。”
白玉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说道:“小道士,铸剑山庄暂时不去了,我要去天台山。”白玉京看着姚明月阴晴不定的神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