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铮还没到洛阳,就已经知道焦胜奇的出身来历了。
焦胜奇是洛阳卫同知,正三品。
焦家是世袭千户,焦父早亡,焦胜奇十八岁袭职,二十五岁时调入羽林军任千户。
恰好一年秋围狩猎,体弱多病的皇太子骑马遛弯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焦胜奇救驾有功,不久,焦胜奇外放卫所,至今已二十多年。
焦胜奇膝下二子,长子焦威跟在他身边,次子焦猛年方十六,和焦老安人,焦夫人住在京城,他还有一个侄女,父母双亡,前几年选秀入宫,封为美人。
前朝后期,武将低了文官一头,武官即使见到相同品级的地方官也要自称“下官”;而现在,大齐朝立朝仅三十余年,开国将领余威尚在,朝堂之上,武官与文官平起平坐,朝堂之外,武官权势更是远胜文官。
焦胜奇能够坐到正三品,肯定不是只靠熬资历,他有一位义父,便是曾经做过河南都指挥使的韩晋。
而韩晋是老护国公杨锋的副将,前年韩晋旧疾复发,去世之前,将焦胜奇调往洛阳卫,升任同知。
由这份资历来看,焦胜奇是杨家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代领洛阳卫指挥使一职。
现在,焦胜奇的这份资历也摆在萧韧面前,萧韧已经反复看了几遍。
岳阳道:“虽然三公子已经安全,但是依然被困在洛阳,洛阳城外十里均已戒严,就连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的。眼下外面的情况根本就传不进去。”
萧韧道:“这场瘟疫来得可真是时候。”
“武先生也是这样说,可惜他被困在官驿里,查不出来瘟疫最初是从哪里传来的”。岳阳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道,“七少,你在保定府,可曾听说燕北郡王被土匪绑票的事?”
燕北郡王被巨匪佟公子劫持的事,有损皇室威严,并没有外传,知道的人并不多。
恰好萧韧是知道的。
“嗯,听说了,还听说杨勤不让燕北王府出银子赎人。”萧韧云淡风轻地说道。
“七少,我们都去过燕北,上次燕北郡王说要去剿匪,我还以为他就是找个借口,没想到连他也搭进去了,看来燕北的土匪可真厉害,我还以为燕北最大的土匪是杨大都督杨勤呢。”岳阳无限感慨。
萧韧懒得理他,燕北郡王的事,轮得到岳阳操心吗?
他岔开话题,问道:“焦胜奇的侄女焦美人是不是月华宫的那位?”
梅胜雪在孟美人身边待了两三年,而与孟美人同在月华宫的,还有一位焦美人。
只是无论是孟美人还是焦美人,在后宫之中都是籍籍无名,若非有个梅胜雪,萧韧根本不会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
岳阳双手一摊,道:“皇帝的女人,我怎么知道她们住在哪里?”
......
与洛阳满城肃杀呼应的,是京城的死气沉沉。
虽然已进腊月,新春将至,可是正值国丧,看不到半丝喜气。
一驾马车停在城门口,即使是在京城,也难看到如此华丽的马车,只是离近了细看,便能看到马车上随处可见斧钺刀痕,就连驾车的马,也是伤痕累累。
“先生,我们终于来到京城了。”马车里传出女子喜极而泣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群女子的抽泣声,原来那马车里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子。
守城门的旗手卫验过路引,挥手放行。
一阵香风吹过,是从马车里飘出来的。
旁边的旗手卫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国丧期内还敢如此风,流?”
先前的旗手卫吸吸鼻子,鼻端还有女子的芳香。
“燕北来的,读书人而已,不是公子哥。”
原来是读书人啊,这些读书人也真是越发不羁了。
马车穿过城门,走在京城宽敞的街道上,最后停在观前楼前。
观前楼,是京城最大的客栈。
直到这时,马车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中年书生,和五位体态婀娜的女子。
书生姓季,单名一个唯字。
这五位女子是他的五位侍妾。
季先生真是好福气啊,这么美的侍妾,纵使是在京城,也足能令人艳羡。
而此时,那名检查路引的旗手卫正垂手站在吴江面前,他道:“那人的路引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一个月前,燕北大都督杨勤派人送来燕北最新的路引,新路引与老路引是不同的,而刚刚那位季先生使用的就是老路引,而这份路引上的日期,却恰恰是新路引起用之后。
因此,这名旗手卫才会说,那份路引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吴江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他去了护国公府。
“根据我们飞鱼卫的情报,杨锦轩的一名西席,名叫方季唯的,一个月前从燕北潜逃,杨大都督派人追杀,可是这位方先生倒也命大,竟然死里逃生。他不但命大,胆子也大,偌大的天下,他哪里也不去,却来了京城。”
杨锦程笑道:“这是聪明人,越是看上去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只是没有想到,杨锦轩还有一位这样的西席。”
吴江不屑地说:“什么西席,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这个方先生与贩卖兵器的左家有往来,偏偏杨勤却不知左家底细,看上了左家那一注大财,派人抄了左家,方先生通风报信,让左家人逃脱了。”
杨锦程当然也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现在吴江提起,他不由失笑,道:“杨大都督在燕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