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翁过世,举国治丧。仇池酒肆和集市停业七日以示哀悼之意。家家户户在门前系上麻布条,人人面上都是一脸哀色。
杨盛还是仇池国主时,便是梁翁为了仇池百姓呕心沥血治理国家。后来他寻到了檀邀雨,仙姬在短短几年间便一改仇池积弱之态,让仇池成了北方远近闻名的桃花源。
如今日子才刚好起来,梁翁却“病逝”了,仇池百姓心中伤痛之余,更是对前路有些迷茫。
仙姬如今不在国中,武兴郡的杨氏余族一听说梁翁过世了,立刻蠢蠢欲动,想要趁国中无主,夺回仇池的国君之位。
武兴周遭的百姓收到风声,生怕被杨氏的愚蠢行径波及,几次向阴平郡守告发杨氏的异动。人人都担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政又要动荡起来。
就在杨氏整顿了族兵,打算夺权之时,姚正老将军拖着病体站了出来。直接派兵包围了武兴郡,并传话给武兴的杨氏族老,若敢轻举妄动,便莫怪他不顾念旧时情分。
可姚老将军的做法并没有让杨氏族人清醒过来。他们显然不想错过如此好的时机。不管姚正如何阻拦,还是接连几次集结族兵,意图冲破城外的包围圈。
武兴杨氏虽然早就知道兵力悬殊,可总有着一种侥幸心理,觉得姚正不会真的对他们下杀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内乱在即之时,一直跟随仙姬在外的秦忠志却带着卢水湖的骑兵和崔勇的重骑兵团赶了回来。
秦忠志的长相虽然不怎么样,可仇池百姓对他的信赖早已经不亚于梁翁了。皆将他视作仙姬的传话人。
一见秦忠志,仇池国百姓的心立刻便稳定下来。
待杨氏一族见到秦忠志带兵赶到武兴,立刻就蔫了,当场派使者表态他们并无侵犯之意。
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退缩了,秦忠志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使者,直接以冒犯仙姬,企图谋反为由,将他斩了。随后又毫不犹豫地出兵攻打武兴郡。
这场征讨连半个时辰都没能维持。武兴郡里的那些杨氏族兵,在已经经历过大战洗礼的卢水胡人面前连刀都举不起来。
没等崔勇的骑兵团上阵,武兴郡已经大开城门。秦忠志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将仇池的这个国中国彻底消灭了。
杨氏族人被分别对待,凡是参与并怂恿作乱的皆被流放,永生不得再回仇池。其余的杨氏族人则被削去特权,罚没家产。
秦忠志又按照邀雨的意思,按人头给杨氏人留下了耕地,允许他们耕种,也允许他们进入武都和阴平的市集与外地的走商交易。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肯劳作,在如今的仇池,想饿死也不太容易。
仇池内部的这一波小骚乱就此平息,梁翁出殡之日,仇池终于彻底一统。
梁翁出殡,朝中官员皆尾随相送。待他们爬上伏麒岭,见檀邀雨已经等在山上时,既讶异又觉得理所应当。
秦忠志虽然能代替檀邀雨处理各种国事,可踏平杨氏一族却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做的决定。
或许也是看透了这一点,秦忠志对于杨氏一族的处置才没有引来任何朝臣们的异议。
伏麒岭的坟地虽然不算高,可对于尚在病中的姚正来说还是十分吃力的。若不是祝融帮他调理了两日,即便几个人搀扶着,今日他也是爬不上来的。
见到邀雨,姚正带头便要跪拜。檀邀雨独独扶住了姚正,真诚道:“老将军保重身体,这些虚礼不重要。”
姚正老眼含泪,“没想到仙姬真的赶回来了,老臣还替梁相遗憾,临终未能见上仙姬最后一面呢。”
邀雨看了一眼众人身后的棺木,也难掩悲痛道:“虽是见到了,可……本宫却深感愧对梁相。他是被歹人所害,伤他的人或许还潜伏在仇池附近,所以本宫不能贸然露面。唯有如此才能找到机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姚正吃惊后又有些释然了,“果然……老臣还在想,为何梁相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不过几日未见,居然先老臣一步……您方才说梁相是被歹人所害,难不成……是杨氏一族的人?!所以仙姬才降下雷霆之罪?”
檀邀雨没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随后又刻意开口叮嘱道:“定然不可能只有他们。诸位臣公绝不可将今日见过本宫的事儿告于旁人,以免打草惊蛇。”
众臣皆俯首领命。
檀邀雨走过去抚上梁翁的棺木,眼圈一红,带着哽咽之声道:“入土吧,莫要错过时辰。梁翁为仇池操劳一生,如今入土为安,当以国士之名……”
同来的秦忠志偷偷瞄了邀雨一眼,见她除了悲伤没有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这才放心下来。
虽然有些对不起梁翁,但这是消灭武兴郡这个隐患的最好时机。若不是杨氏余族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能让檀邀雨和秦忠志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只要将梁翁被害的事情含糊不清地扯到武兴杨氏身上,哪怕邀雨斩草除根,仇池人也不会觉得邀雨做错了。
只是这事儿,多少还是利用了梁翁的声望,也违背了梁翁的初衷。
可谁又说得清呢?梁翁若是肯,临终只要嘱托一句,檀邀雨至少也会让武兴杨氏再自在几年。
睿智如梁翁,怕是也清楚,武兴杨氏本就保不住,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出丧之后,檀邀雨并未同众人一同回城。而是同众人说自己会暂时藏在满翠楼,便独自离开了。
此后几日,秦忠志表面上是在继续处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