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受邀雨师傅的指点,从个不起眼的鱼贩子发家,不过五年间就暴富起来。这五年来,朱坦诚一直将答应给檀邀雨的三分利钱存着,就等着有一日见到檀邀雨,将她应得那一份交还。
可是管家没想到朱坦诚竟然毫不迟疑,打算将钱一分不差地都送过去!那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
朱坦诚看管家吃惊的反应,沉下脸道,“怎么?你莫不是以为我会吞了这钱?且不说老仙人当初为我改名,让我坦诚做人。便是今日的家业,也都是老仙人赐给我的。我怎敢忘本!”
管家慌忙认错,“是小人狭隘了!小人知错。只是这么一大笔钱,要怎么运到仇池啊?装车都要近百车了。”
朱坦诚仔细斟酌了一番道,“去联络卢水胡的羯人。我听说北魏的鲜卑贵族侵占了不少羯人的土地,逼得他们没办法,如今聚集在卢水一带,成了个规模不小的佣兵团。他们不会耕种,也没法放牧,与其帮各国打仗送死,估计他们更愿意帮商队押运,毕竟风险小得多。”
管家仍不放心,“卢水胡的佣兵团信誉的确是不错。可这么多金银,信誉再好的人也难免见利忘义啊……”
朱坦诚道,“无需担忧。我此前已经同仇池的右相通了信,他到时也会派兵乔装来接应。咱们只需要多找些木材,将金银藏于木头里即可。”
“木头?”管家不解。
朱坦诚点头,“仇池的王宫和行宫都需要重新修葺,城池也需加固。买些木头实属正常。既不会被人看出车身过重,也不会招贼人的眼。毕竟木头这东西,不好抢,不好运,更不好卖。”
管家恍然大悟,“主子妙计!小人这就去差人买木头。”
——分界线——
传了消息给朱坦诚后,邀雨也没闲着。她找来了三路军的探子逐一问话,将他们所见所闻,无论巨细,都记录在册,又由子墨分类归档。再由赢风完善目前的柔然堪舆图。
几日下来,邀雨等人对柔然的领地已经有所了解,只等着其他各路的消息,再加以推敲柔然王帐的位置。
邀雨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宗爱也是跑断了腿。他起初以为邀雨让他协助只是说说,谁曾想邀雨真的将他从拓跋焘那儿要了来,当成传话儿的,东一趟西一趟不停地指使他去寻人。
宗爱此时真是恨邀雨恨得牙根痒,可他知道,邀雨现在想杀他,就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被邀雨辖制,于是便借着每日寻人之便开始暗中安排。
邀雨又等了十几日,各方的消息才陆续传来。得知朱坦诚亲自来了北地,邀雨满意地同子墨道,“看来这官商牒文没白送。”
只是各方打探出的消息都不尽人意。孟师和赢风这边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朱坦诚倒是查到柔然人几个月前就从一个商队那里兑换了不少的物资,粮食,布匹,盐巴,还有两车黑豆。朱坦诚用了些法子,才确定柔然人的大部队那时候是在栗水一带与商队做的交易。
赢风忙将他重新绘制的堪舆图拿出来,将栗水指给邀雨看。子墨也将他整理的消息找出来,将与栗水一带相关的内容都单独挑出来。
邀雨却始终望着那份物资的清单沉思。粮食,布匹,盐巴,这些她都能明白,可买那么多黑豆做什么?黑豆是上好的马料,价格也高。要是给可汗的御马喂黑豆,这数量也太多了。可若说是供应柔然普通士兵的马,这数量又太少了些。
自己不懂,就去问懂得的人。于是邀雨对帐外吩咐道,“宗爱,去找几个懂养马的人来。”
宗爱立刻在外面应了声“诺。”然后踩着小碎步,跑去寻人了。他也不知道檀邀雨究竟在做什么,最近让他找的真是什么人都有。
没一会儿,军营里几个负责养马的士兵就被找来了。
邀雨询问道,“如今军营中的马可有喂黑豆?”
几个养马的士兵摇头,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答道,“回仙姬,黑豆太贵了。除了陛下和几位将军的马,其他的马并没有喂黑豆。”
邀雨点头,跟她想得差不多,可是再看那份物资单子上的黑豆数量,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不死心地又追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黑豆除了能喂马,还能做什么?”
几名士兵都是一愣,他们除了养马,别的什么都不懂啊。这黑豆还能做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
邀雨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养马的士兵们闻言都恭敬地对邀雨磕了个头,陆续走了出去。那个年纪最长的,一只脚都迈出帐门了,又反了回来,跪下道,“仙姬若问黑豆有没有别的用途,小人不知道。不过眼看就要入冬了,是套种马的时候,每年套种马都要消耗很多黑豆。配种前更是要给种马喂黑豆,可以给马壮阳,生出来的小马驹儿才结实。”
邀雨一听双眼放光,忙追问,“套种马是什么?”
老兵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说错话唐突了仙姬,想了想才道,“咱们的战马都是煽马,不能配种。种马都是从新出生的马驹里挑最好的留下来的。不过每年还是要到草原上套新的野马,驯服了以后也做种马,否则生出来的马驹会一代不如一代。算算日子,我们这些人也快要出去套野马了。”
“原来如此……”邀雨欣喜道,“咱们既然找不到柔然人,就去找柔然人的马吧!赢风,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