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墨蓝的天空隐显星辰,幽远的蜿蜒小路通向四野,与苍凉的天际上下相接。空洞的黑幕笼罩着远处模糊叠影,混混沌沌的是远处看不清的绵延起伏的树峰,影影绰绰,广袤的山野间全是发黄的枯枝断叶,高高低低的秸秆惨败破碎,孤世独立,时不时地传来虫鸣声,伴着凉风习习,凋敝而萧索。
只看见傅淳一步一个脚印忙碌着,只能看见头顶杂乱的头发。长长的睫毛掩盖着那双悲怆的目光,紧抿的唇线似在蓄积更深沉的力量。
这次坚定的不止是一个皇子的立场,更多了不一样的情愫,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刺目的红色刺痛的是一个跳动的心脏,攥住的是一个有了更深刻认识的灵魂,坚定的是为之后更多生命的承诺。
沉闷而悲壮........
文琪眼皮湿沉,四肢都抬不起来了,在秋风与鸣叫声中倒在这片冰凉的土地上睡着了。
一头乱发,身上的衣服泼洒脏乱,贴着地面上未清理的斑斑驳驳,身下泛起的腥痛与ròu_tǐ混为一体,这次烙下重印的又岂是一个皇子,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心中都多了不一样的责任与担当。
小小的身影成大字状缩影在深冷空洞的夜幕下,很是凄壮。
傅淳与侍卫忙完回来后,留下了千余人的侍卫,加强了粮仓防卫,当然这些侍卫身上也带着伤,不过都是些皮外小伤,现在这种情况,无人退缩,顶上顶不上都要咬着牙顶上。
傅淳负着满身污垢,也不管文琪嫌不嫌弃,把文琪放在背上,一步一个脚印随着江惫向府衙走去,后面默默跟着千余人身上都是斑斑血迹的侍卫,黑暗中,只看见一排黑影伴着凉风吹的呼啦作响的破衣褴褛,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幕中,很是酸楚........
次日府衙会客厅
傅淳还是坐在上首,这次江惫也不使小性子了,坐在傅淳左侧第一个座位上,文琪坐在右侧第一个座位上。
江惫一改消极的态度,整个人少了往日的懒散,多的是深沉,郑重揖礼道:“多谢两位力挽狂澜,本官为官这么多年,也没有经过昨日那般死去生来,若不是两位在场,后果不堪设想,两位有什么高见,江惫莫敢不从!”
傅淳垂着头,还在昨日的情绪中出不来,声线沙哑:“先施粥!多派些人手,务必维持好秩序”
愣了愣又缓缓说出一句话:“若日后再出现这种轰抢的场面,必要时”
“必要是,还是采用强制手段吧!”,后面的话压的比较低。
文琪蹙了蹙眉还是补了一句:“看情况而定,强制与怀柔并用!”。
傅淳还是点了点头。
江大人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开口道:“批批文件,断断案情,处理一些政务,这个还可以,那个,那个,”
咳了咳继续道:“我这惫人还想活着呢?不经生死,不知道后怕。
这劫后重生后,现在我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再来一次,我是不会把脚迈到那”
头垂下,“那里的,这会儿脖子还觉得是阴飕飕的。让我做些别的还行,比如安抚安抚民众,唱个苦情戏,本官也能做。”
又抬头给傅淳露出一个苦笑,别的大人笑都是皮笑肉不笑,这江大人笑起来就有点那个,嗯,猥琐,苦笑也不例外:“我看你就挺适合做这个,嗯,镇压场面的事!还是五公子来吧!你这一出手,场面瞬间掌控!”还竖了一根大拇指:“真是,真是,够爷儿们!”
傅淳听到这句话没来由的心烦,不耐地甩出一句话:“做不了,当初为何要走为官之路?”
江惫一噎,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硬着头皮就能稳住局面的,这个时候可不要提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那些都不再重要。
江惫厚着脸皮道:“这个我真做不来,到时候再出现这种不可控的场面,我就直接晕过去了!后面的发展成什么样,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傅淳冷冷看了江惫一眼:“你,你”,脸憋的铁青,抚了抚手中的长剑。
文琪连忙对江惫道:“给你配一名高手!”
江惫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心想若是这名高手护不住自己再做打算也不迟。
为国尽忠也不是不可以,为国捐躯也没有怨言。
可自己怕疼呀,万一身上缺个什么零件,那帮发狂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这后半辈子梅梅和灵儿怎么办,这美人在侧,看着动不了,岂不是要憋死,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
文琪要是知道江大人如此想,恐怕又会睁大眼睛,都这个时候了,江大人还能惦记一株凋落的牡丹,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不知是痴情,还是多情!
傅淳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已派我的手下向商贾、世家等富户争取粮食,如果有江大人插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江惫这个想都没有就说了一句:“好!”很有种自得的情绪。
傅淳又道:“防瘟疫的方子一会儿我让人交给你,保证这些灾民都能喝上药,这个不能含糊!”
江惫道:“好!”还是很干脆。
傅淳被这两声“好”震得心里打鼓,很怕这人靠不住。
傅淳又道:“库存的粮食再加上从富户那里征调的粮食最多能吃上十日,这后绪粮食怎么来?
上奏朝廷,文件来回批下来,也要半月以后,从京都再调运过来,也要等一个月以后了,这期间的粮食从哪儿来?”
江惫也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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