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淳免礼,就又起身走向刻有碑文坟前跪地不起。
刚还交头接耳的康丁村村民一时寂静无声,看向老者,看来老者在村中很有地位,随着老者向坟墓跪下,多半村民也都跟着跪下,看来不是一般的望族。
傅淳此时也注意不了那么多,从吴怪身后微微探出半边衣角,余光警惕着墓碑前四处张望露着兴奋光芒的猎犬,越是紧张什么,这眼睛越是看什么,也顾不上秦族长,堂堂冷王殿下最大的弱点就是狗了。
秦族长跪着扭转过来身子,朝向傅淳方向头触地三拜后后道:“殿下身份尊贵,我们这些草民在殿下眼里可
以分文不值,然先祖并无失礼之处。
不知殿下这是何意,殿下远在京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与先祖扯不上半点关系。人死为大,这让先祖何以安息,这让我秦家如何在康丁村立足,老朽愚钝,斗胆也要代先祖讨要个说法”,看到了吧,不常说话的人,说起话来,无可反驳,姜还是老的辣。
吴怪身后的傅淳探身看了眼猎犬,额上渗出微小汗珠,余光扫向秦族长,再听到这些质问言语,眉毛皱了皱,心里很是恼火。
各个线索都指向这个村庄,大批盗盐庶民走到这里便不见了,没有村里人打掩护,将近万余人说消失就消失,不是很怪吗?村长还一副无害的样子,真想把这层伪装的面皮揭下来,一帮子刁民。
这个族长,这是要恶人先告状、欲盖弥彰,真把本王当傻子了不成。
冷言质问:“难道不是你们监守自盗,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沿海地带的盐池都是外包给你们这一带的村民,朝廷给你恩惠,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贪得无厌,打起这些官盐的主意来,好大的胆子!
无视规章,不从法纪,朝廷威严何在?”
在先祖面前,秦族长毫不示弱:“殿下不要被左右蒙蔽了耳目。
我们本本分分做事,从不逾矩,若有哪个子孙起了三只手的心思,老秦第一个斩其臂膀,用不着官府动手。
老朽倒觉得是其他县镇村民眼红,在殿下耳前说了什么。
我们外表看似富裕风光,殿下却不知盐工们终年出入盐池,寒湿侵体,疼痛难忍,他们只看人挣钱,却看不到挣钱的辛苦、不易。
盐池失盗,我们也诚惶诚恐,唯恐怪到我们头上来,到头来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监守自盗!哼哼,看似我们有着最便利的条件,确确实实不是我们所为,也许是有心人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们。”
两人对话间,人群后树影里走出来一位,眉骨处有拇指肚大小黑斑之人,尾后隐入人群,悄悄向人前挪动,此人身材瘦小,身子有些佝偻,除了那块黑斑,毫不起眼。
傅淳哼了一声,对众人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早就想好的措词,似是而非,真真假假,好个谋划!”
“殿下明鉴!”秦族长一口气上不来。
傅淳又看了一眼大狗,向吴怪身后隐去,还是耐着性子道:“本王向来善待百姓,你却在此推三阻四,拖延时间,难道不是你有意掩护,少东拉西扯,有人明明看到贼子就是走到这里不知所踪。”
秦族长老泪打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几年来官盐屡屡失窃,却毫无头绪,鄣君无法向天下交待,朝廷无法向天下交待,这是要拿鄣郡在天下面前立威?
这是要拿秦家祭天下,要拿康丁村作法?
可天下贵重,殿下身份高贵,也当知死者为大,你如此做,我的先人地下不得安宁,秦易五十年的掌家,勤勤恳恳,到头来却换不回先人的一个安宁之所,要我们这些子孙有什么用,老朽亏对先人,就算是一死,今日也不能让殿下动这里一草一土”,何止是老姜,还是位有文化的老姜。
秦易秦族长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