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强制中断了如风的悲伤,变相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对着门的方向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呀?”
门外一个熟悉的特别欢快又吊儿郎当的大嗓门喊道,“是我,你快点开门!”
这声音颇具标志性,不用想就知道是唐老鸭。用俩人之前的话说,相互对熟悉的即使对方被扒了皮肉,抽了筋,连看都不用看,只听声音或气味甚至是感受一下气息都不会认错一个手指头。其中一方一个小小的眼神另一方都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撅撅屁股都能知道对方拉什么屎,这话是爷们儿之间的粗言调侃,相互戏谑,却是他们之间情义的最好证明。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不像女人那么细腻,但认定了的朋友就会在心底里认定了,从此刀山火海一路挺你。如风一想到唐老鸭,似乎就有了某种无法言语的底气,再大的问题或困难,似乎瞬间都在面前减少了很多,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就像他对爱情的执着一样,因为情有所衷,所以即使一个人几年也从未感到孤独。
如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他故意大力拉开门把手,此时唐老鸭正双手插在口袋,紧紧地靠在门边上,一个不留神,身体失去平衡一下撞了进来,如风见此立刻敏捷地躲开了,于是唐老鸭毫无预见性地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唐老鸭这形象简直像个大笨熊,如风忍不住“噗呲”一声大笑起来。看到如风这种表情,唐老鸭气得吹胡子瞪眼,从地上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还不忘揉着摔疼的半边屁股,整个人更加好笑了。
“如风,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你再笑,我生气了!我立马走人!哪有你这样的,说得好听点叫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说得不好听点叫恩将仇报!”唐老鸭虽说是学计算机的理科男,但一张嘴绝对不输文科生,谁要是得罪他,绝对倒霉,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如风。
如风收敛了一下笑容,强装严肃,但是看着眼前唐老鸭的丑态,刚憋了两秒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叫越是压制反弹越激烈。
“你,我真走了啊,你这小子太不仗义,真怀疑你不是我亲兄弟。”唐老鸭继续揉着屁股,一边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如风强忍着笑意,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歉道,“好了,我不笑了,我道歉!”
让老鸭回头看了看如风真的没有在笑,转过身往房间里走。如风的房间很宽敞,从门口进来是一根根竹子并排定制的屏风,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从屏风转进去是一张2米的蓝色真皮简约风的大床,两个同样蓝色的床头柜分立两边,床头正上面挂着一幅竹子水墨画,题款柳如风,还有两句诗“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如风从小跟随母亲学习文学,念诗作画,中学时代国画水平已经有很高的造诣,这幅画就是他自己画完装裱。
“你这闺房真是文人雅士的地方啊,我这酒肉朋友真的不敢苟同。”唐老鸭盯着床头的这幅画凝视良久,本来如风以为他是在静静欣赏,没想到他却突然大放厥词,一个脑袋摇的让人看得都要晕了。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来沾点文气。”如风也是毫不客气。
“算了,你那一套花前月下,李白对酒的行头,我听着都直打哆嗦,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做个浪荡闲人,像令狐冲一样笑看人生,快意江湖,岂不快哉。”
“你还令狐冲呢,干脆给你埋到酒缸里算了。人家是身怀独孤九剑,你那小身板,能扛得了啥?”
“才不能像你,学得情痴一个,走火入魔,苦的都是自己。”
“你是不是我哥们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让你对我不客气在先的。”
“你这是小人之心。”
人都说相爱相杀,这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站在床头盯着一幅画,相互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饶谁。如果在别人看来,哪像几年不见的好友,绝对是相互埋汰的对头。可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你才能放任互为,相互调侃胡乱嘲笑却不怕对方生气,因为双方都知道谁也不会生气。
两个人还在争执不下的时候,如风的母亲欧慧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是切好的苹果、西瓜和哈密瓜。
“哈哈哈,老远都听见你俩你一句我一句,这么几年没见,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吵嘴,也不怕别人笑话。来来来,坐下来吃个水果。”
唐老鸭从小经常来柳家,经常跟在欧慧铭的屁股后面“阿姨,阿姨”地叫着让讲故事,那时候他都把柳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所以在这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后来如风离家出走后,他特别怕见到欧慧铭,因为不忍心看着她伤心,自己虽然与如风保持着联系,但作为朋友不愿做出卖朋友的事,所以后面虽然欧慧铭不断打电话询问如风的下落,他都装作不知道,更不敢来如风家了。
这么久没见,唐老鸭忽然发现欧慧铭这几年的确比之前老了一些, 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慨。他天生就不喜欢过分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总喜欢用另外一种玩世不恭的方式,或贫嘴或嬉笑,故意表现得毫不在意或离经叛道的样子,让人啼笑皆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是个心底纯良,又有情有义的人,不了解他的就会认为他不过是仗着祖辈庇荫有几个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