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面的月光,没透过来一丝光亮,灯也没开,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音。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眼睛圆睁着,盯着房顶,眨也不眨一下,两条胳膊和一条腿直挺挺的,一条小腿压在身体下,不用想就知道整个人看上去肯定像一个瘸腿的“大”字,别扭又可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一直一动没动,躺在床上活像一具尸体,不,也许我很快就会是一具真正的尸体。人生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是天上的神仙玩乐时随意吹出的肥皂泡,一不小心落到了凡间,我们看到,却误以为它映出的五彩斑斓就是生活的颜色,其实只不过是光玩的一个把戏,是脆弱的一个幻影罢了。我是谁?我是沈微兰吗?也许,我并不是我,只是某个灵魂借住的躯壳,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分离感呢?胃里好像有根棍子在搅动,眼皮很重。
“沈微兰,沈微兰?”一个声音好像在叫我。
我不想说话,依旧保持不动。
“沈微兰,沈微兰?”那个声音又在叫。
“你是谁?”我不耐烦又有气无力。
“我就是你呀。”她说。
“谁?你是谁?你是我,那我是谁?”我有点疑惑。
“对,我就是你,你也是你,我们都是你。”她的话真像绕口令。
“我们都是我,我有两个我?那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我问。
“我们长得一样,声音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她平淡地说,声音里好像带着笑。
“既然都一样,为何我要存在?”
“就是因为都一样,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存在。”
“我听不懂,你的话太难理解。”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没有了你,这个我也就没有了。”
“那你就再找个躯壳吧,我想歇歇了,长长久久的.......”我实在没了力气,好困好困。
“沈微兰,沈微兰,你还没有告别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最讨厌告别,我心想。
“小兰,小兰,你怎么样?”又一个声音,好像老妈的。
“小兰,你好傻!你怎么可以.....”老妈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奇怪,想休息一下都这么难。
“小兰,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能把我扔下自己去呢?你才多大,你叫我怎么活?!”老妈的声音里透着伤心的绝望和凄凉。
我就睡个觉而已,妈,你哭什么呢?我在心里说,嘴却动不了。
“妈,我对不起你,小兰!”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好像强子。
他不是想掐死我吗?不是已经摔门走了吗?怎么会哭,又怎么回来了,既然他在,我还是继续睡吧,实在不想见面。然而闭上的眼睛,却更清晰起来,似乎又看到了那双凶恶绝情的眼神,是痛恨、仇视,分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爱。脖子还在隐隐作痛,那双熟悉的手却好像还在邪恶的扣紧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地上,还有残存的手机的尸体。我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被割开了口子,口子很大,血喷涌而出,有些恐怖。害怕的感觉让我有些发抖,全身开始抽搐。
“医生!快来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老妈的声音也在颤抖。
杂乱的脚步声,好吵!我好累。忽然一根管子插进了胃里,冰冷得像把锋利的匕首。让人恶心想吐,太难受了,我想用身体去反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腾了几下,就再也动不了。算了吧,反正也无所谓了,慢慢的没了知觉,也不难受了。什么也别想,还是好好睡吧。这次,我终于睡着了。
“沈微兰,沈微兰?”一个声音再度响起,很是熟悉。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上,这圆球漂浮在半空中,周围乃至上空灰白色的雾气氤氲,看不清实际大小。上面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就像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小星星,虽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光亮,却孤独而彷徨。我听到了那个声音,但辨不清传来的方向,声音很细很小,穿过包裹的雾气还带着弱弱的似有若无的回响。我没有应答。
“沈微兰,沈微兰?”声音更近了。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不是我?”我怀疑地问。
“是呀,不信你看。”话音刚落,从白雾中缓缓飘过来一个人,白色的长裙,长及腰际的黑发,那张脸就是我的脸!
“跟我来。”她微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我心里在犹豫,腿却朝着她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挪动着。只见她走进茫茫白雾,右手轻轻一挥,前面就劈开了一条路,顺着路跟着她一路走来,尽头竟然是一片红色,再仔细一看这红色是玫瑰,数量之多,面积之大,前所未见,好像一片红色的海。
我以为是幻象,不禁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再看,没错,真的是玫瑰。一阵微风吹过,玫瑰花此起彼伏,花瓣轻轻摇摆,好像扭动腰肢的少女,又像随风而起的小小波浪。偶有蝴蝶流连其间,四处闲逛。
“啊!太美了!”我忍不住惊叹,“世间怎么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这里是微兰花海,花海里只有一种花——玫瑰。”只见她又轻轻地挥了挥右手,身后的路已经没了踪迹,又是白茫茫的雾。
“什么?微兰花海?这里竟然是以我的名字命名?”
“这花海本就是为我们而生,所有的玫瑰都为我们绽放。”她脸上呈现出骄傲的微笑。
“真的吗?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