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秀还是摇头,扑倒在皇后娘娘的长裙下,她并不敢去抓张尔蓁的腿和衣裳,只是一个劲的磕头,额头沁出血痕。张尔蓁转过头不再看她,动容又如何,心软又如何,若是饶恕了朱祐枷,那时候为郕王牺牲的上千将士又将如何,他们的家人又如何。这世间虽然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张尔蓁心里仍然有一杆秤,她可以为了明月去杀朱祐枟,为什么害死上千将士的朱祐枷就会是个例外。
没有例外,朱祐枷必须死!
湘秀在一次次的求情中绝望,她使劲克制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她还记得哥哥一遍一遍嘱咐她:“秀儿,好好生活着,好好活着,快出宫去,宫里太危险了。”朱祐枷一遍一遍命令她,湘秀哭着摇头,世间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还如何好生活着,哥哥将这个最难的题抛给了她,自己却走得洒脱。这时候的湘秀唯一的愿望便是去死,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生命早在九年前便不再属于她,她身上背负了整个郕王府的期待,即便活得窝囊,总要活着……
湘秀还是被送出宫去了,被几个身康体健的公公架着离开的。张尔蓁坐在裹满银毛狐的椅子上,小脑袋缩在里面发了会儿呆,拿起湘秀临走前留下的三把锁打开了那个小箱子,纯白的利亚绒裹了一层又一层,张尔蓁一一揭开,被一片金光闪了眼睛,码着整整齐齐的金条泛着诱人的光泽,像是一群凶猛的野兽。
张尔蓁边数着边把它们取出来,怪不得这个盒子那么沉,原来都是这玩意儿。金条足足五十根,最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印着鲜红的印章,张尔蓁粗粗看了一眼便收起来。若是朱祐枷出来了,凭借这些东西,东山再起不是梦。朱祐枷太聪明了,可惜生不逢时,既生瑜何生亮?狡兔三窟的把戏他早就布置好,若真是一朝恢复自由,他只需要一挥手,藏在暗处的亲信会簇拥而上,这江山动荡,又是一场苦战。
夜里,朱祐樘抱着张皇后一阵云雨后,张尔蓁还是转述了太皇太后的嘱托,任务完成后,抱着被子打了个哈欠。朱祐樘轻刮她的鼻头不满道:“直接拒了就是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张尔蓁往朱祐樘怀里钻了钻,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的胸口上“为什么要拒了,都是熟人了,她们的品性我也都知道,而且总不能把她们关在东宫一辈子吧,到底是你的人,不能太没良心,让人背地里说嘴。”
朱祐樘眼神幽深,蹙起眉头不满道:“你倒是个博爱的性子,看着像个称职的皇后,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充实后宫,是觉得这宫里太冷清了?”
“皇上说的什么话,封妃又不是我的意思,是太皇太后这么说的,后宫只我一人伺候你,莫说太皇太后不满,难道你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没跟你提这事?”感受到朱祐樘的怒气,张尔蓁还觉得冤枉,她抬起脑袋看着上方的朱祐樘继续念叨着:“这才开始呢,说不准过阵子请皇上扩充后宫的奏折都要递上来了。”
“不必过阵子,早就递上来了。”朱祐樘抓过皇后的小手攥在手里,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柔声道:“如今天下太平,西北西南那些小族不敢进犯,滇南瘴气消失,派去的一千大军也回来了,文官闲的很,成日就盯着朕的后宫,看的可都烦死了。日后谁再上这种无聊的奏折,直接发配到滇南去开阔疆土,省的成日没事干。”
张尔蓁可不觉得好笑,探出脑袋问:“那皇上是什么意思,既不接史承徽她们来后宫,也不准备选秀,你若是打算只我一人,先祖们可不会原谅你。”
“哦?”朱祐樘挑着眉头轻笑:“你不该高兴坏了,还是嫌弃手底下没人给你请安,生活有些无趣?”
“哪里会无趣,宫里没有那些个妃子,可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都好好的,挨着去请安也要好久呢……”张尔蓁不雅的又打了个哈欠,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睛看朱祐樘古铜色的胸膛,又去看朱祐樘硬朗的下颌,继续道:“可是你不扩充后宫,就不能繁衍皇家子嗣……”
“谁说不能?”朱祐樘声音带笑,勾起皇后的小下巴嘲笑:“与朕夜夜一起的不是女子?”
张尔蓁娇羞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便是再能生,也不能和三千佳丽比啊……”
“谁说要那么比?朕的皇后生下来的才是大明朝的储君。别人生的可都是……他的宿敌。别的女子可以做到的事儿,朕相信蓁蓁你也可以,是不是……”朱祐樘温热的气息吐在张尔蓁耳畔,张尔蓁下意识的捂着腹部嘀咕:“哪里就有那么快了,皇嗣还没在我肚子里呢。”
“知道,”朱祐樘又笑:“所以皇后要再接再厉,早些怀上龙嗣才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啊。在这之前,只好委屈朕日日应付他们了。”
张尔蓁抓住他修长的手一本正经问道:“皇上,你说的难道是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朱祐樘边帮着她把肩头滑落的衣裳理好,边道:“见多了后宫女子这些手段,二十多年了,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东宫那些人,等你怀上龙嗣后就会被送出宫去,回家的回家,入庙的入庙,还有太后的侄女,一并送回王家罢。太后养育我一场,总不能做的太无情了。”
张尔蓁久久没说话,一生一世?她与朱祐樘?有些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睛,还是睡觉吧,说不准还是在梦里呢……
朱祐樘看着怀里的人儿撅着小嘴的样儿不觉好笑,他不是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