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雅轩的陈设装备似曾相识,两旁的红漆木大柱子上金闪闪的刻着字,张尔蓁没有来得及细瞧,眼前便出现小二笑得灿烂的脸,“几位看着陌生,今儿是第一次来?想坐在哪个地方听书,小的给您安排好嘞。”
“人多的地儿最好,麻烦小二哥了。”张尔蓁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小二笑眯眯的收了,引着三人往二楼走去。二楼确实人多,整齐的摆着一圈一圈的背交椅子,围着小圆桌,像极了珍宝阁那次搞活动时的布置,张尔蓁只打量了几眼便坐下来,“来一壶高碎,几碟小菜就好。”
“您稍等嘞。”小二下去了,游谷凑上来道:“今儿时间可不多,你就打算在这儿耗着了,真真是浪费机会。”
张尔蓁笑笑不答话,竖起耳朵听隔壁桌的高谈阔论,地方果然没想错,这茶楼果然是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除了花楼),
“今儿涵姑娘要说的可是当今……”书生模样的男子谨慎的压低了声音,对着一桌的学友道:“……易先生说当今太子杀人如麻,炼丹续命,助纣为虐,六亲不认,如果真是如此,太子若是登基,将是我等百姓的灾难啊……”
“妖妃祸世,储君狠心,我大明的未来堪忧啊……”
一堆人摇头晃脑的品着茶,张尔蓁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说的可是朱祐樘?这就是舆论啊……这就是偏远地方对于京城对于皇宫的认识?舆论一向是可怕的,张尔蓁见识过前世里因为舆论负面新闻缠身而自杀的艺人,单听他们的言论,朱祐樘便是个不得人心的恶鬼。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庄子大人不还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尔蓁还想继续听,小二已经送上一壶茶,还很殷勤的帮着三位倒上。张尔蓁看到小二利索的动作,刚要道谢时小二手一抖,温热的茶倒在了张尔蓁身上。小二忙不迭道歉,张尔蓁看着腿上的淡黄色茶渍陷入沉思。
“实在对不住客官,麻烦您随我来,小的带您去整理整理。”
游谷不满道:“倒个茶水都不会,致雅轩原来就是这样的……你还是下去换身衣裳吧,这么湿漉漉的容易得病。”
张尔蓁却摇头道:“换衣裳耽误时间,一会儿就干了,犯不着麻烦他们。”张尔蓁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一旁的小二倒是先紧张上了,“客官您就随小的出来更换下吧,否则小的这心里实在不安啊,若是给掌柜的知道了,小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尔蓁笑道:“你这伙计也是奇怪,我都不去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这么依依不饶的,我只想安生待会儿,你下去吧。”张尔蓁看着小二犹豫的下去了,游谷也感到奇怪,问道:“这人那么多,他难道还能挨着给倒茶不成,我看他有问题。”
“可不是,才上的高碎还是温的,瞧着就有古怪。”张尔蓁撩起袍子扇几下,湿哒哒的实在不舒坦。
“那咱们还等说书的出来吗,还是咱们去个别的地方?”
“再等等吧。”张尔蓁继续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可隔壁的书生已经不再交谈,眼睁睁的看着下方屏障处摆着的桌椅,等着涵姑娘出来。
时间已到,大伙开始催促,平日准时的涵姑娘今儿怎么还不出来。大堂里外一片喧哗,突的又安静下来,张尔蓁看到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拿着一戒尺轻抬莲步上了说书台,女子眉清目秀,唇角带笑,眼波流转间原本躁动的环境慢慢安静下来,她细细的声音响彻整个致雅轩,
“欢迎大家客至致雅轩,今儿咱们不讲实事,只讲故事……”
话音未落,台下一片唏嘘声,“咱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京城之事,涵姑娘这般不是欺负咱们吗?咱们不管,今儿不听故事。”
“就是,咱们可都是大明朝的子民,知道些京城之事也未尝不可,涵姑娘这般藏着掖着未免不美,致雅轩不是一向胆大,如今怎么也害怕起来?”
“涵姑娘别说那些故事啊,今儿只说京城,咱们当今圣上如今龙体如何,太子暴虐可有依据?去年太子才从西北大战蒙古小王子而归,这一下子就转了心性了?”还是有个理智的人。
围坐的这些人多是八卦的兴趣盎然之态,真正关心家国大事的看起来也没多少,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看起来这致雅轩就是个假消息的散播地。张尔蓁最后看一眼下面一脸云淡风轻像的涵姑娘,站起来就要走,湘秀紧跟着也站起来,游谷也利索的站起来,“早就不想看了,这些人竟是胡扯。”
“他们不仅是胡扯,还在造势,看起来是早有预谋。”张尔蓁抬脚要走,台下的涵姑娘已经开口道:“二楼的贵客请留步,既是熟人,咱们叙叙旧可好。”众人都在议论涵姑娘口里的这人是谁,张尔蓁已经拉着湘秀和游谷一矮身子钻入人群里。三人有着身高不高的优势,猫着腰走路也快,可倒霉的便是这是在二楼,三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致雅轩,涵姑娘已经先挡在众人面前,她看着张尔蓁言笑晏晏:“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张尔蓁慢慢直起身子,没有看面前的姑娘,她只是看着一侧桌上冒着袅袅青烟的茶壶无所谓道:“好久不见,还是别见的好,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有的时候,这个巧合总是人算胜过天算。今儿我忙,没空与你闲话家常,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张尔蓁绕过涵姑娘想走开,涵姑娘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