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又是几日,张麒带着张鹤龄离府而去,张尔蓁才终于喘了口气,这几日着实累得很。府里人虽少,事物却不少,有着张伯和奶娘操劳许多,很多事也需要她的首肯,如今终于安顿下来了,张尔蓁才计划起自己的事儿,派出去的力行已经回来,在蝶院候着张尔蓁,张尔蓁坐在清凉树荫下,听着力行打探来的消息——
“奴才去隔壁拜访时,是一个守家的老管家开的门。老管家道主家离家已经六年,至今未归,至于去了哪里老管家表示不清楚。原先老爷确实姓房,奴才将府上准备的见面礼交给那位老管家,老管家又道改日来谢,便送奴才出门回来了。”
午后的阳光催人入眠,张尔蓁却有一瞬间的怔忪,六年?房先生已经离开六年了,忙问道:“那老管家可说房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有没有见到房家花圃,就是邻着咱们花园子的那方院子里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力行稍加回忆道:“奴才牢记姑娘的嘱托,仔细观察过,房府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奴才随着老管家进了一重垂花门后入了正院正厅,其间只有桌椅,并无杂物,花园里宽阔平坦,景色平常,却是普通。”
张尔蓁猜测房先生在走的时候便撤了温室暖房,可惜了培育那样好的百花蝴蝶了。张尔蓁吩咐力行下去,决定改日亲自登门拜访。还不等张尔蓁去拜访,当日下午,房家老管家便来了,穿着普通的棉质褐色长袍,拄着百花吉祥缀纹拐,长眉直缀,须发皆白,望之可亲。
张尔蓁在正厅见了老管家,待明月上茶来便吩咐两侧丫头下去候着。张尔蓁坐在上首左侧,老管家颤巍巍在右侧坐下,打量了张尔蓁一番才开口道:“老爷让我守着府里,这一守就是六年。老爷一向独来独往,不与他人攀亲做戚,临走时交代我,若是隔壁主人家回来了,就将鲜红帆布挂起来,他路过时若是看到,便会归来。”老管家眯着眼睛看着张家姑娘似探究般的瞅着自己,才点点头缓缓道:“老爷还交代过我,隔壁姑娘若是也来了,便要我亲手交给你一封信。我以为等不来姑娘了,可巧不过六年就见到你了。”
张尔蓁有些怅然,看着老管家慢慢从袖口取出封赤色封面信笺,张尔蓁双手接过问道:“房先生可曾说过他会去哪里?府上的温室暖棚是不是也拆掉了,为什么要拆掉呢?”
老管家抚着长长的胡须一脸慈祥:“我觉得姑娘看到这封信后,一切就会明白了。老奴也该回去了,该办的事儿做好了,这就回去挂起红帆,等着老爷改日回来呢。”张尔蓁小心翼翼收起信笺,恭敬送老管家出门,张尔蓁端着厚厚的信笺,想象不到房先生会有什么话告诉她,她有点彷徨,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出现,她害怕和前世的生活牵绊太多,扰乱了现在的平静。送走老管家后,张尔蓁回了蝶园,紧闭起房门坐在窗前,夕阳的晕黄透过窗棂拉出长长的影子,张尔蓁颤抖着手撕开了封口,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宣纸,小楷工整的书写着一页又一页。张尔蓁平复下复杂的心情,从“张姑娘亲启……”开始看……
张尔蓁已经在房里呆了两个时辰,月亮悄悄爬上枝头,奶娘严厉的小声问道:“姑娘用饭了吗,你们怎么没进去伺候着?”
明月委屈道:“奴婢不敢进去,奴婢是被姑娘撵出来的,从申时末到现在,只如月进去添了壶茶,立刻也被撵出来了。”
如月接着道:“姑娘大约是看书看得出神了,姑娘认真的时候是不许咱们打扰的,奶娘别担心,奴婢进去时姑娘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必一会儿就可以用饭了。”
奶娘拎着的梨花木云食盒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房门口徘徊许久不放心道:“姑娘不会独自在房里呆这么久的,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明月拉着奶娘的袖口道:“奶娘别去,姑娘说过不准打扰她的。”奶娘拎着食盒来回念叨,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