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位于京畿地域的东南方向,所以张府众人越行越觉得温暖许多,堪堪三日过去,厚重的褙子换成了温暖轻巧的比甲,张尔蓁带着渐渐活泼起来的张鹤龄,或是教导沿途花木草丛习性名字,或是督促张鹤龄温习功课,省得回头见了孔府大儒时期期艾艾的说不清楚,被人家大儒嫌弃。奶娘守在姐弟俩身边,慈爱的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大姑娘容貌娇媚蕙质兰心,大公子聪明伶俐用功上进,两人待她皆尊重有加,奶娘觉得这日子好极了,她只要再看着大姑娘顺利嫁入孙家,便是此生无憾了。至于太子殿下,她鞭长莫及,只能夜里求着菩萨保佑罢了。
张家众人已经进入山东,再有一日就可以到济南了。张鹤龄满眼尽是好奇,瞅着自己原本的家乡面貌感慨“人杰地灵斯,如是乎”,张尔蓁呵呵笑问:“你这是夸谁呀?”张鹤龄害羞的摸着脑袋回道:“当然是说山东学子了,先生说了,山东多有才子先辈,军事方面才能辈出的有孙武、蒙恬、孙膑等,政治思想方面有姜子牙、诸葛亮,还有孔家先祖孔子老先生,先生提到时直赞叹我运道好呢,他原也想来,不过脱不开身罢了,要我多多寄信给他,多于他说说趣事。”
张尔蓁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先生那么说了,鹤龄以后便又多了一项任务做。”
张鹤龄才掉了颗牙,咧着漏风的嘴笑道:“这哪里算的什么任务,先生平日里待我用心且仔细,爹说了,咱们要知恩图报呢。”
张尔蓁感慨一番正色道:“咱们明日便到历城的府上了,原是爹入京前的家,你没去过的。咱们先回府安顿下来,我再送你去孔家学堂。历城不比京里,许多物件吃穿是比不上京里的,你不能嫌弃闹脾气,我可不会像母亲那般纵着你。”
张鹤龄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拍着小胸脯道:“姐姐放心,我是男子汉,不需要姐姐替我操心打点,爹说了,咱们要互帮互助,互敬互爱,不可有矛盾嫌隙,影响咱们的感情。”
奶娘也笑道:“大公子说的对,来了山东就大公子和大姑娘作伴了,若是起了口角可怎么得了。大姑娘也该放心咱们公子,瞧着日渐成长了,大姑娘要放心才是。”
张尔蓁佯装怒道:“不过是黄髫小儿,到已经摆起大人的谱来,奶娘,你可不能纵着他继续无法无天的,我说要处罚你的时候,谁求饶都没有用。”张鹤龄讨好的做作揖状,那狡黠滑头的机灵样子逗得张尔蓁和奶娘忍俊不禁,张鹤龄边道:“小弟一定为姐姐马首是瞻,不辜负姐姐的谆谆教导。”张尔蓁取了块艳红的樱桃酪子塞进张鹤龄嘴里笑道:“今儿你再放松休息一下,明儿到了就该忙起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张尔蓁已经做好了打算,其余先不谈,只张鹤龄的教育问题不容马虎,孔家绝对是上上之选,拜入孔府学堂,以后不说出仕拜相的,只人品这一条绝对没得说。长姐如母,张尔蓁这几年最大的一件任务就是照顾好张鹤龄,使他的身体心理达到双重高质量。
夜间投宿一间客栈,张伯悄悄来找张尔蓁,袖间取出的是白日收到的一封信,张尔蓁检查过火漆口打开,着油灯烛光看完。信是张峦写来的,简单说万家事情告一段落,要张尔蓁安心带着弟弟住下,张府一切安好,勿念。张尔蓁不相信事情那么容易就解决了,不过张峦不愿让她跟着操心也只当做不知道罢了。张伯轻轻关上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张尔蓁仔细又看了几遍来信才折好收到妆花香匣子里去。明日就要到张府去了,张尔蓁恍惚间不敢置信,她初初来时还是襁褓婴孩,如今已经是窕窕少女。十年啊,忽的想起苏轼那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张尔蓁脱去外袍坐在简单的梳妆镜前,黯淡的烛光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是镜子里窈窕的少女身形初俱,十岁是一个槛,她再也不是可以装天真无邪就可以万事无忧的垂髫小儿,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张尔蓁哀叹一声,自己是不是变成大人的时候早了点?
次日,明月如月已经整理妥当,张尔蓁带着张鹤龄简单用了早饭便又启程。此时越发接近历城,两侧山峦郁郁葱葱,偶尔会有灰布衣裳的汉子赶着牛车慢悠悠走过去,牛车上拉着着了新衣裳的妇人和孩童,或是挎着篮子,篮子上用蓝色坠星布罩着,张尔蓁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奶娘已经凑上来笑道:“瞧着他们是要去卖自家的东西补贴家用呢,那几个妇人瞧着利索爽利,做出来的东西想必也不错,姑娘要不要看看?”
张尔蓁看着那些个妇人高谈阔论,偶尔哈哈大笑,很是羡慕,却拒绝道:“下次吧,今儿我们带了不少东西,停下来也麻烦。”张鹤龄依偎在姐姐身边,闻言道:“咱们若是现在买了她们的东西,她们不就不用去镇上了,也省得她们的脚程了。”
张尔蓁笑着摸摸张鹤龄乌黑整齐的发髻道:“她们难得去镇上,瞧着她们这般快活自由,咱们若是直接买下来她们的物件倒是简单,焉知她们就真的高兴,早早回家去还不是下地干农活呀?”
“姑娘真是玲珑心肝,农家妇人们也不比咱们这些下人自由,也是难得进镇里一趟,便是都要天黑了才回去呢。”奶娘向往道,张尔蓁却微微不满道:“奶娘又胡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奶娘笑道:“那是咱们府上宽厚,姑娘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