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松然拿着几本地方志回自己院子的时候,承钧已经等候多时了。郦松然有些奇怪,承钧很少来含辉馆,当然,之前他也不怎么回家。
见郦松然回来,承钧行一礼,问:“表叔,不知承钧可否向表叔打听些事?承钧知道,打听长辈的事有些无礼,但承钧真的很想知道,请表叔见谅。”
郦松然笑问:“什么事?”边问边将他带到书房,还上了些点心和玫瑰露。
“表叔,承钧想知道些关于叔叔的事。”承钧恭敬回道。
“噢,哪方面?”郦松然奇怪的看着他。
承钧想了想:“虽然承钧一直知道西院是叔叔的,但为什么之前家里从不谈起他?这个问题,承钧也问过娘,但娘说叔叔并非好榜样不知道更好。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家里不让他回来?”
“当然不是,怎么说呢……”郦松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应该说,当年确实让他受了些委屈。然后,气头上就,嗯,离家出走了,这当然不对。”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承钧继续问。
“他应该也不想。只是……,具体你得问他。”难道说因为大姨父不太喜欢他,所以不敢回?当然不能这么说。郦松然看着承钧,把问题丢给了南宫瑾。
承钧眨着大眼睛也看着郦松然:“所以,他这次是因为没钱治病才回来的吗?”
郦松然笑起来:“他名下可是有产业的。至少表叔觉得,他应该有能力白手起家。虽然这么说不好,但辛亏他这次伤重,我们才有机会带他回平阳。”
承钧也不知想什么,犹豫半晌,又问了句:“他有没读过书?”
“哈哈,小时候我们也算是一起读过,你们山长当年就教过我们。后来,他肯定读过,至少泉州一峰书院这节是不会错的。”郦松然想到之前查到‘洛云石’的资料,笑着说:“我觉得他可能有功名,不过,不是以南宫瑾的名字罢了。”
“功名?秀才吗?”
郦松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承钧问这些干嘛,笑着说:“估计是同进士。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没说过,你可以去问问他。”
“山长也只是举人。叔叔是同进士?!”承钧不高兴的说:“那为什么要和我说没读过书?”
“噢,他这么和你说?”郦松然又笑起来,“估计因为他嫌孩子麻烦,担心你有太多问题,直接就拿这个堵你的口。”
承钧想了想,“山长说他腹中锦绣,有治国之才。表叔,我能不能让他教我?”
“治国?”这么说好像也不错,郦松然点点头:“他可能志不在此。不过,他教不教,你不能问我,要问他才行。”
承钧再行一礼:“多谢表叔,承钧这就去问他。”
**********
可是承钧到西院就没这么顺利了。福妈妈把他挡在西院门口,一再说“少爷午休,小少爷请回。”这让承钧在西院门口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南宫瑾出门。
承钧拦住他,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承钧请叔叔教我。”
“什么?”南宫瑾很是诧异的看着他。
“承钧请叔叔教我治国之道。”承钧仍是恭敬的说。
“什么?”南宫瑾觉得自己听错了。
“承钧在此等候一个多时辰,就是想请叔叔能教我。”承钧见南宫瑾没立刻答应,心中微微不爽,但还是拿出虚心请教的态度。
“我可没让你等。再说,教你?没这本事。”南宫瑾打算绕过他,实在有些不喜欢这孩子。
承钧仍拦着他,急了:“你有的。我知道,你有功名,再说泉州一峰书院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叔叔,承钧想你教我!”
“谁和你说的?”南宫瑾随口问了句,仍想绕过他。
承钧怔了怔:“总之,我、我就是知道……。”没说出郦松然。
“别乱说。我从来没下过考场、没读过书。”南宫瑾快步走开,有了躲他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你那天在抚琴轩都说,在一峰书院读过的。”承钧跟上,快急哭了。
“噢,那是吹牛。”南宫瑾想都不想随口说。
“我知道,叔叔是不想教我。可是,叔叔,我很聪明、很好学,真的。叔叔,山长都对你推崇倍至。你、你就教我吧,我可以不去书院。”承钧又跑到他面前,这辈子都没这样哀求一个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不去书院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你也难得回来,没什么事应该多陪陪你娘。”说完,绕过他继续走。
“叔叔,”承钧拉住他不让走,满脸哀求:“叔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听话,只要你肯教我。叔叔,承钧求你!”
“你不用求我。我不是你爹、不是你先生,没这个义务。亲戚之间相处,保持些距离更好,而且我不喜欢孩子。”南宫瑾尽量平心静气的和他说明白。
“可是、可是,你给承锐做了很多竹蜻蜓、还有小房子,还、还给他做宵夜……。”承钧带着哭腔的说。
南宫瑾叹口气,正色道:“你是我大哥的儿子,你客气、我也客气,如果你再这样,是想让你爹丢脸,还是想让我对你不客气?”
承钧满脸委屈、不甘的放手,有些愤怒的看着南宫瑾,只可惜,南宫瑾根本不搭理,很快就走没影了。
**********
整个下午南宫瑾都陪着周棠和南宫琬,从库里挑了套哥窑的茶具,拿了些铁观音,三人就早早到了抚琴轩,南宫瑾动手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