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已被血水、刀光包围。
村民们不论老少都一个个成了亡命之徒,不求己生、只求敌死,连老弱妇孺都拿着农具迎战。但抵抗再顽强,与雁北堂的差距仍是巨大,山村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当某个村老挖开地面,点燃引线的时候,不少老人围坐到他周围,神情悲壮。只听他不停喃喃道:“是官兵、是官兵!……。没关系,雷神震怒、洪水滔天,谁都跑不了。”
爆炸!蒋斯年根本没想到在这个谷中山村的村中心,居然埋着huo药!地动山摇之后,爆炸中心一片焦黑的血肉残肢,这是自伤一千,却未必伤敌一百的举动。短暂平静后,幸存的村民如狂暴了一般,有的自行了断,但更多的是求同归于尽。
号角又响,蒋斯年带的队伍快速组成防守战阵。李墨已带增援赶到,迅速占领村中至高点,一支支重箭再次出击,这次是赤果果的屠杀。
空气中飘荡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柴干混身颤抖,不知是心冷还是身冷,明明阳光普照。他只想逃、快些跑!
山坳里,柴干爬出藏身的泥洞,故意蹭了满头满身的污泥,伏低身子贴着地向山上爬去。
号角,又是号角!
柴干抓着根树桩,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腰上飘着两面大旗,一面大明龙旗、而另一面是绣着‘南宫’字样的军旗。
是官兵!南宫?!柴干怔住了。难道这个姓很普遍?还是真这么巧?大姑爷就是平阳南宫氏的大公子,前些日子听说南宫二公子得了朝廷封赏。难道真是那位新封的‘武德将军’南宫瑾?
想到这里,柴干又抖起来。糟糕!公子还在村里!如今这样,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村里,一面倒的屠杀已经结束。原本汇合在一起的两支队伍再次分开,蒋斯年带着队伍在村里外寻找漏网之鱼,尽量做到不留一个活口。而李墨则带队回到花田,往田里洒毒粉,所过之处,花田内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傍晚时分,所有的工作基本结束,五百多人的山村,只剩尸首和断墙。
半山腰上,李墨向南宫瑾汇报:“主帅,这里的花田比之前预计的面积更大,药不够,估计还有二、三成没有铲除。是不是按之前所说的放水淹没?”
南宫瑾没直接回答,问道:“蒋将军情况如何?”
李墨回道:“回主帅,刚才爆炸有不少人受伤。蒋将军已经派人护送受伤的先离开,山中暴民基本没幸存。”
南宫瑾点头,对身后穿着文官官服的督军道:“闵大人,本次行动基本完成,还有些扫尾之事,是不是按计划毁坝放水?”
闵威原是湖广巡抚身边的小文官,这次行动要的是突然和速战速决,巡抚大人又没带其他人,所以他被临时拉来督军。不过,南宫瑾从没轻视过他,山路难走处处照顾,几次行动的时机也是让他一起参详。在闵威眼里,南宫瑾并不是拍马屁的态度,而是平等的尊重,这比拍马屁还受用些。
闵威看看身后的平湖和水坝,估计毁坝也不是简单的事。又担心坝一毁,恐怕自己都来不及跑。但对着那些穿着盔甲的军人,倒不好意思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走了。于是,含含糊糊说了句:“扫尾的事也要做的细致才好,不能草草了。有计划好,能结合实际情况就更好了。南宫将军,是吧?”
在李墨听来,此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话,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看着南宫瑾。
南宫瑾装做很了解的点头,“闵大人说的对。要不让雁北军先向高处撤退,我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再让李将军回来,我们一起毁坝。你看这样可行?”这本就是之前定下的计划,南宫瑾只是再说了一遍。
“南宫将军,不如让李将军多带些人回来,这坝也能毁的快些。到时候给我也准备一把锄头,添一份力。”闵威说的豪气。
李墨看看闵威瘦弱的身板,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继续等南宫瑾发令。
之前南宫瑾真没弄清闵威的用意,听他现在这句,倒是被提醒了,于是说:“让李将军多带些人回来,倒是真能加快速度,好主意。不过,闵大人责任重大,要观战场全局。南宫只能违了闵大人此心,不知闵大人能不能先带五人至高崖之上,万一有不能淹没之地,闵大人看得远,到时通知一声,我们能及时补救。”
闵威沉吟半晌,看了看那处山崖,长叹一声:“南宫将军说的是,军中必须各司其职,才能打得胜仗。闵某就按此安排吧。”闵威现在担心的是一个时辰能不能爬到,好在南宫瑾给了五个人。
二人又寒暄了一番,闵威总算跟着那五人走了。
李墨长舒一口气,笑道:“看不出瑾师弟还有这么好耐心。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难怪之前你要我差不多了就立刻来报。”
南宫瑾先吩咐留下的堂众开始毁坝,之后无奈的说:“没办法,人家回去要写折子的,谁知道他会怎么写。他废话越多就越好,上面的人估计没耐心看。”
说完,马上吩咐道:“好了,我们做自己的事,赶紧的。让雁北堂马上翻山离开,不要进辰州了,直接到天成卫找冯越冯将军,以我的名义归附天成卫。你一会不用上来了,立即回平阳。大当家那里你还要汇报,我会善后官府的事。”
李墨觉得不妥,“雁北军是临时的,这么做会不会有麻烦?”这个意见上次他们三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