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岭差不多每十天能见一次好儿,每次都在掩月庵。好儿的病早好的差不多了,但每次还是打着为她治病的幌子。不过,他们却好像又回到了在裕王府的日子,谈着每个病症、每种药的药性,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相互依偎着,傻笑。唯一遗憾的就是时间太短,每次午后见、晚饭前走。然后,就是数着日子,等满十天。
上次,走的时候,好儿轻轻在他耳边说,已经同意她和齐公子的婚事无限期延后了,接下去就是解除婚约。
杜岭住着的院子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门还是锁着,但不知何时起,常常有人上门拜访。有同窗,虽然杜岭不记得自己和谁同过窗,毕竟从认字起都是师父教的;有同事,这个确实是在太医院一起共过事,不过,当时这位太医是正经太医,自己只是个学徒,他根本从没正眼看过杜岭;还有袁院正。
袁院正的谈话很有意思,一开始把杜岭数落了一通,还骂他不争气,当时没办法才开除他。不过,杜岭真不知道当时钱大人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太医院开除自己。所以,从头到尾,他都只能点头。但是,院正的最后一句居然是,太医院决定不计前嫌,从现在开始,杜岭就是正式太医了。杜岭狠狠呆住了,院正还以为他高兴傻了。直到告辞要走,杜岭才回过神,向院正郑重行了个礼,并拒绝回太医院,不再当太医。最终袁院正是在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中,拂袖而去。
没几天,阿三正式搬进了小院。虽然二人仍是时常用眼神说话,但这让杜岭安心了不少。
除了经常有自称是杜岭朋友,但杜岭真不认识的人到访外,有个人却让杜岭激动不已。
爹来了。自从师父过世之后,再也没见过。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一场,谈了些当年趣事后,爹告诉他,杜氏已经决定将他的名字重新列入族谱,杜岭还是杜家的嫡长子。杜岭张大嘴,呆住了。
记得当年师父为了这事跑去与爹理论,不知道师父和爹谈了什么,但有一天,师父回来抱着自己说‘从此后,你跟汝宁杜家再没关系,从此后,你就是师父的儿子,是我们庄家人’。所以,自己还老想着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庄俊岭?
爹是第二天才走的,留他在小院里住了一晚。这一晚,他说了很多,说几个弟弟、还有几个妹妹,说他知道阿岭一定会有出息,还说了娘……。
杜岭只是静静听他说,原以为会很激动的心情并没出现。脑子里想的是师父、师娘,还有几个师兄、大嫂。是师父教他认字、教他做人;是师娘,怕他受欺负处处带他在身边;是大嫂,嘘寒问暖,做着娘该做的一切;是师兄们,带着他玩。他的记忆里并没汝宁,只有庄家堡。
爹走的时候,终于很为难的说了句话,为两个弟弟求官。可自己都只是个不能说的锦衣卫小旗,哪来能力安排两个弟弟的官?不过,杜岭什么都没说。抬头,见到阿三站在一边,看着爹的背影脸上带着嘲笑。
为这个,杜岭郁闷了很久,直到阿三拍拍他肩膀,半开玩笑的喊了他一声‘驸马爷。’
驸马?驸马!
杜岭瞬间明白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是因为好儿,不,好儿不是好儿,她姓朱,她的爹是当今圣上,她叫朱燕祈,她有个封号叫昭阳,昭阳公主!
阿三似乎还怕他不明白,耐心的跟他讲起驸马要做的事。往简单说,驸马什么都不用做。阿三还用了一个词‘摆设’,他说驸马就是个摆设。因为,公主是住公主府的,而公主府驸马是不能随便进,只有公主召了才能进,另外,公主也不能随便就召,要看日子,这些都有嬷嬷管着,就连驸马能不能在府里过夜,也不由着他说了算。
阿三大概觉得这些话力道还不够,另外加了句,驸马是皇上的女婿,当然不能当神医了。
杜岭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