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卿认得她,当初刚进府,就是她领着自己的,后来才是跟着那些年纪大些的婆子学规矩。
春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目光微冷的从林玉卿标志的面庞上滑过,“你跟我走,夫人要见你。”
林玉卿一听是荣国公府世子夫人要见她,顿时激动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惊惶。
“夫人要见我,真的吗?”
春荷有些不耐,声音就有些尖锐的道:“自然是叫你,莫非我还和你打诳语,你快些,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别污了主子的眼睛。”
声音说不上客气,可林玉卿心底稍安,有些低声下气的说了声:“好,我这就去收拾。”
若是她的模样让林玉安看见了,指不定多么惊讶,这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林府娇惯坏了了林家三小姐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奴才模样。
林玉卿换了一声半新的淡紫色简绸袄裙,很是普通的样式,可梳了头之后,林玉卿那张清秀中透着娇俏的面庞就显得熠熠生辉了,眸子里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这身衣服还是春荷穿旧了的衣裳改的,可春荷穿着却没有这番风采。
别说是春荷了,阮凌音看见林玉卿进来时,都有些傻眼。
她头上就插了一根鎏银的花钗,身上一件半旧不新的袄裙,改了之后很是合身,少女婀娜多姿的身形如花,让她有些美人迟暮的惊恐。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道,再如何,还是没有林玉安那样的风姿绰约,难怪姐姐能嫁得如此显贵,妹妹却过的如此狼狈卑微,和那张脸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也或许有嫉妒心作怪,阮凌音心里更加打定了自己的主意,让春荷去暖阁里把她的那件兔毛月牙白绣蓝色玉兰花的披风给她找出来。
自己就喊了林玉卿到身前来,她又仔细的打量了林玉卿几眼,眼神柔软了下来,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很是惋惜道:“多好的样貌啊,你生的这般风姿,若是同你姐姐一样,嫁了王公贵族,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田地。”
听着阮凌音的话,林玉卿心底的紧张也渐渐消散,伤心事被勾起,她顿时觉得人生失意,心头不由酸涩。
等等……
林玉卿抓住了阮凌音说的那句“同你姐姐一样嫁给王公贵族”,这是什么意思,她认识自己,也认识她的姐姐?
大姐姐被她舅母私下许给了一个财大气粗嗯中年鳏夫做填房,交换了庚帖过了礼才让母亲知道,母亲当时就带着她们跑,谁知道还是被那鳏夫抓了回去,姐姐不到一年就生下了那鳏夫的儿子,谁曾想那鳏夫又看上了别的漂亮姑娘,整日对姐姐又打又骂,姐姐一气之下投了井,却被云香及时救了起来。
人没有死成,却整日里疯疯癫癫,自己的孩子都能往地上死命的摔,云香稍有姿色,也被那鳏夫糟蹋了,怀了那鳏夫的种,却想着林玉珠,而苟延残喘,没有寻了短见。
她和母亲是比姐姐幸运的,逃了出来,母亲告诉她,姐姐是给那鳏夫生了儿子的,鳏夫再不喜她,也会留她一条命,所以即使姐姐过的那样可怜,母亲也没有想过要带她一起跑。
不知道是觉得姐姐可怜还是为自己的命运多舛悲叹,林玉卿满目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那嫁入王公贵族的姐姐定是林玉安无疑了。
果真去母亲所说,富人就是富人,那时候王小娘虽然事事隐忍退让,可母亲也没有手软过。
她说过,即便王小娘落到了最悲惨的境地,也还有王家撑腰,不比她们,只有个舅舅,家底子薄,若是吃了亏,就如同天塌了似的。
如今想来也是,尽管在林府的时候,二姐姐林玉安那样的低声下气,做谦卑模样,可母亲仍旧不喜欢她,而这些一点也不影响她嫁到高门大户,王公贵族。
她们最大的差别,或许就是她有个王家这样得力的外家,而她和姐姐却有一个时时想着怎样算计她们钱财,如何让她们去谋取最大的财富的外家。
想到舅舅对舅母种种行为不闻不问的做法,林玉卿就觉得心底一阵翻江倒海,当初母亲是买了唯一的一座宅子,把银子交给了舅舅,想着进了京,舅舅一家有了好日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
舅舅一家吃肉,她们至少也能喝汤,谁知道舅舅一家吃了肉,喝了汤,还想把骨头嚼碎了吞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母亲对舅舅仍旧心存希冀,想着有一天舅舅能施以援手。
“好姑娘,等会儿呢,我就带你去见你姐姐,往后日子如何,全看你今日如何了,你可明白?”
知道这是荣国公世子夫人伸出来的橄榄枝,林玉卿自然也不会拒绝,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机会。
她自然也明白,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从来都是礼尚往来。
她很是真诚的伏倒在阮凌音的脚下,声音哽咽:“世子夫人,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世难忘,若是他日能报答夫人,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了林玉卿的这番话,阮凌音眼底的笑意更加深沉了,竟然亲自弯腰把她扶了起来,温声道:“快起来,你心底明白就好,我也是想要帮帮你。”
而此时在南园,林玉安却正大发脾气。
屋子里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只有林玉安的呵斥声在屋里回响着。
“你们是月小娘屋里当差的人,月小娘没有,可她肚子里出来的,是我们王府的孩子,是你们的主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