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没想到,这才不过半日,他就收到了秦绍的回信。
不过寥寥数语,问他西征之事,可有良策。
他不知道的是,秦绍洋洋洒洒,满满当当地写过多少字又尽数焚毁,只留这只言片语,都藏着她最隐忍的心思。
“原来殿下也会试探蒙世佂。”容宿笑了,心里平衡许多。
提笔写下回信。
容宿故意模糊了蒙世佂与自己的边界,既强调了西政的重要性,又承认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蒙世佂说得也不算错,大秦迟早有一日要收复失地,让雁秋关再度成为大秦半途的内关,但绝不是这几年。
容宿不由心潮澎湃。
这些事一定会发生在他的手中,他和太子殿下的手中。
又是几日过去,秦绍和容宿竟然通了四封信,从家国大事,谈到先生饭否。
秦绍越来越放得开,容宿的脸色也好看许多,虽然殿下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想到日日勤快往来的书信竟难得的包容许多。
期待殿下得知真相的那一日。
秦绍少不得要觉得容宿脑子病了,不再对她咄咄相逼也就罢了,还总是露出一副老父亲般包容的笑容是怎回事?
他在冒什么坏水呢?
秦绍提笔写道:今日诸事平顺,唯一人行事古怪,唯望先生予之侧目。
容宿接信苦笑不已:“真该让蒙世佂亲自看看,教我的什么狗屁主意。”太子殿下已经第三次在信中说他行事古怪了。
他提起笔来,微一迟疑,写道:
萧君心中,宿应何为?
秦绍擅萧,自称萧君,往来通信中也不便直言殿下,所以容宿常以萧君称之。
这下轮到秦绍咬着笔杆子犹豫了。
照实写?
不行不行,她可是吃过苦头的。
先生心里把容宿看得极重,听云就是如此才断了和先生的联系,她若直言不讳,只恐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写道:
容宿此人,长于志而擅于营,故称之为野望,行止固如豺狼……
秦绍扯吧扯吧,换了张纸。
容宿此人,长于志而擅于营,故称之为野望,行止固如鹰隼,当犀利而谋……
这下不会生气了吧。
秦绍满意地点点头,挑了册琴谱夹着信送了过去。
容宿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秦绍对他的评价,虽然是加工过的但他却当了真,只以为殿下如今也不那么讨厌他了。
这法子可行。
容宿心满意足,不枉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维持这个身份。
“四爷,您还写着呢?”大成急着进门,就差拍大腿撒泼了:“您到底什么时候去郡王府接涵姨娘回来?王妃那边可又催了,今儿个还派了徐嬷嬷来。”
“你是才跟着爷的?”容宿不耐烦地斥道,“主院那边打着什么主意,你看不懂?”
“小的知道,那边是生怕这件事过去,您又重得郡王信任,但您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大成嘟着嘴,“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长安城都传出多少个模样来,有说您和殿下抢女人的,也有说殿下抢了您的女人,还有不长眼的说您和郡王不过是在做戏,遮掩……你们的丑事。”
容宿脸一黑:“你现在什么鬼话都敢说了?”
大成赔笑:“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提醒您,再这么下去您这好不容易熬出头的地位又要被人抢去了。”他意有所指道。
容宿终于放下笔:“怎么,世子那边跑东宫跑得勤快?”
“嗨哟,巴不得长在东宫。”大成怪笑,“现在人人都在传,咱们世子爷长情深情,是难得的好郎君,忠肝义胆为亡妻报仇不分昼夜,却看不见背后的那些好处都落在谁手里了。”
容宿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就搞不明白,殿下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到大爷的野心?”大成叉着腰道。
容宿瞪他一眼:“谁在你嘴上开了口子,竟然什么话都敢说了。”
大成吐吐舌头但他是真着急。
“我的爷,东宫新立,机会只有一次,您再这么不紧不慢的,好处都被别人捞走了!”
“正院那边打得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借着舒涵离间他和秦绍的感情,乘机让容闳打着为妻报仇的理由冲到最前面,东宫的好处自然一个不漏地全都捞到他怀里。
“那您还在这儿写写写?”大成眼睛一转,忽然亮起来,在爷心中能比效忠太子更重要的人,还能有谁?“这难道是写给您那位心上人的?”他忍不住往信上瞄。
容宿啪地一巴掌盖住自己信的内容:“放屁!”
听云和郡王,哪能混为一谈!
想到那个名字,容宿心里好像被谁扎了一针,手一攥把写好的信团成一团丢到一旁。
大成这下可不敢放肆了。
容宿脸上阴云密布,想来想去,提笔写道:
某之在野,尚听满朝非议。东宫与容府不和实乃大忌,唯望萧君三思。
这是他第一次在信中劝进,容宿心里也打着鼓。
殿下心思难测,只恐自己操之过急让秦绍生疑,但秦绍和他之间这根刺不拔,只怕会越沤越烂,尤其是有个虎视眈眈的容闳。
“把信送去老地方。”
……
秦绍撇了撇嘴:“容闳一天三次往东宫跑,我哪里和容王府不和了,先生这分明是意有所指。”他还是记挂容宿。
真可恨!
也不知道狗贼给先生施了什么**术,让先生这般信他。
更可恨的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