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师闻言道:“是,以前你有理,现在你还有理,我说不过你,账怎么还,你自己说!”
顾两禅眸中光彩暗淡,却依旧笑道:“元宝,来,师父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王元宝忙俯身附耳过去。
“人生……咳
在……你我咳咳……
之……”
再无声息。
老桂树无风簌簌,最后一朵花也凋零坠落,随风落在顾两禅掌心之中。
拈花一笑,就此圆寂。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这是顾两禅几十载参悟的问题,当年老头子授之以渔,今朝顿悟,既是寂灭,亦是开始。
蓦地,老桂树上开满了鹅黄色的花。
诚心所至,自然开花。
桃花山上闪耀着佛光,顾两禅在树下,慈悲肃穆,这不是如今灵山洲佛门所奉金刚,而是菩萨,小乘终究要走向没落,庙堂之上,也该换换天了。
谢宗师平静地见证了陆地神佛的诞生,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回光返照,登临武道十二境,也阻挡不了顾两禅真灵湮灭的结果。
“代我照顾好……”
“师父!!!”
悲欢于心,说不出;也写不出,但却可以相通。
王元宝眼前一黑,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谢宗师罕见地正色起来,道:“放心,我会的。”
就当谢宗师准备拎起王元宝时,却见小和尚眉心祖窍处竟氤氲着一团淡黑色的灵气,不由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死贼秃,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寂静地桃花山上回荡着邋遢神君谢宗师一人粗鄙地喝骂声,圆寂在老桂树下的老和尚顾两禅神态肃穆庄严,倒真如一尊慈悲大佛,不知他若是能听到谢宗师气急败坏地喝骂,会作何感想?
修行人除了看重根骨外,最为重要的,却还是架在心湖与丹田气府之间的两座桥“同命”与“长生”,桥之长短宽窄,关系着修行人的大道之行的长短成就。
而王元宝却是个两桥都断了的主儿。
这正是谢宗师气急败坏地缘故,同命长生桥断,别说修行,就连做个武夫都难!!
坑人不如坑熟人。
虽说两条蛰龙入体,又有胸口桂叶汲取这桃花山的山水气运充做两桥,但终究是个摆设,灵气入体反被山水气运所排斥,再如何惊才绝艳,大道长生都是空谈。
唯一可行的,唯有顾两禅种进王元宝眉心祖窍里的武道种子。
“死贼秃,你是安心了,换成我闹心了!”
邋遢神君谢宗师骂骂咧咧地召出飞剑黄花,手里拎着个小和尚,破开云涛远去。
这桃花山,终究荒废。
桃花年年都相似,只是山上再没了梵音檀香。
……
太安城内,灯火阑珊。
赵谦之手里握着枚佛光灿然的舍利子,这是顾两禅五年前交给他的,王元宝注定走不了大乘的路子,顾两禅的道理总得有人承袭,整座森罗天下的“赌徒”都在南瞻洲这个赌局里押注,像顾两禅这般用身家性命押注的,确实没有,而他和自己所存所思的都是改天换地的门道,若说顾两禅是拿身家性命来赌,那他赵谦之又何尝不是?
“故人寥落!”
曾在老头子那里听讲的都是些什么人?就连个旁听也没有登堂入室的和尚所存的都是个“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的货色。
自嘲般笑道,赵谦之随手将舍利子扔进了书案上的锦盒里。
“青虚道宗和无相寺,勾结山野散修意图割土为藩镇,明日我不想看到他们的山门在阳光下。”
“是!”
一道剑光自楼阁之间飞出,其中的杀伐,彻人心骨。
就像婆娑洲的冷艳灯火,够不到,却又总是有些许点点星火燃烧,谁知道种子什么时候能长成参天大树,能做的。
尽人事,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