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径自往树下一蹲道:“不在白玉京十二楼城里梳理气运,反倒来给我送酒,可真是少见啊。”
莲花冠道人听出了老秀才言语里的讥讽,不以为意道:“顾两禅死了。”
老秀才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淡淡道:“死了便死了,人皆有一死,你我不合道,也会死,早晚得事,你老三也怕被人扒了功德华服?”
莲花冠道人自然知道老秀才此时的心情,除了护短,他看重任何一个弟子:“潜龙地的赌局,每家嫡系都押了注,这场局你输得起吗?不说我,老二也不敢说能在南瞻洲的乱局里捞个平安,毕竟强坏了的气运根本无法推演,顾两禅押了赵谦之,你图什么?”
老秀才灌了口酒骂道:“滚滚滚,别来烦我,孤家寡人一个,输不起又能怎么样?打架我不怕,讲道理我奉陪,别在这烦我,赶紧滚蛋,你家老大也别来,没空儿!”
莲花冠道人叹息道:“本该位列文庙功德,生生被你给拒了,我说老大怎么总是说他不如你。”
老秀才不说话。
世上读书人莫不以配享文庙为荣,但真正能进学宫文庙的,只有龙场镇上教书的这个老秀才。
敢同四圣三贤讲道理不落下风的老秀才。
天边月满星稀,道理讲得多了,就成了空话,但是不说,又会给世人忘记,患得患失。
“师尊,道老三走了。”
“那他拿来的酒呢?”
“也带走了。”
“混蛋!”
方两颇为头疼地看着破口大骂的老秀才,不知道怎么安慰。
老秀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昨天晚上从老林家偷来的酒还有吗?”
方两苦笑道:“没了。”
“明天我去趟东神洲。你小师弟就交给你了,别让为师失望哦!”
说罢,老秀才背着手走出小院,孩童们完成了功课,自然就放学回家,老秀才最喜欢的,除了喝酒,还有就是孩童们的欢笑声。
道理不仅是屈服他人,更要让人笑,哭的道理,没有几个人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