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存异议,三奶奶却扬声道:“顾娘子何等尊贵,怎好为了三娘一个卑幼,亲自过去看望呢?还是让人把三娘唤来此处,才算情理。”
“不妨事,三姑娘本就不适,又有心结,让她晒着炎日过来,中了暑气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春归坚持要去,三奶奶也只好陪同,一行人还没到三姑娘的居院,早有手脚麻利的小丫鬟跑在前头报讯,绮紫等等婢女,服侍着三姑娘梳装整齐,扶着她到院门口迎见,春归把她一打量,只见原本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瘦成了一把锥子,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甚至干裂脱皮,眼圈泛着乌青,她只管耷着眼皮,是以看不出眼睛有无神采。
三姑娘的居院,并不算敞阔,没有多少植树栽花的地方,亦无水池山石,只沿着廊庑底下,栽了几株花草,堂屋前搭建那座四四方方的亭台里,摆置着七、八盆景。
众人就往亭台里坐,三姑娘仍是无精打彩闷不吭声,直到听说乔郎中要为她诊脉时,才猛地抬起了头,站直了身,转身就要往屋里躲,被眼疾手快的绮紫拦腰抱住,三姑娘惊惧不已,一边摇头一边哭道:“我没病,不用吃药,我是真没病,不用郎中诊治。”
三奶奶大觉气怒,可她看春归的脸色,又不敢大声呵斥三姑娘,只且嗔怪道:“这丫头,往常看着还乖顺,怎是这样一副倔脾气,顾娘子是为你好,才请乔郎中替你看病呢,怎么就这样不识好歹,快别闹了。”
说着她自己就要去拉三姑娘,却惹得三姑娘更是惊惧的哭叫出声,把绮紫都挣得一个趔趄。
看这情形,春归轻叹,也难怪白氏还放心不下了。
她先是阻止了三奶奶:“三姑娘这是受了惊吓,看见三奶奶难免畏惧,莫如三奶奶先避一避,等我先劝抚三姑娘一番。”
支开了这位,又示意乔庄也先避开,眼见着三姑娘情绪终于渐渐平复,春归才尝试着接近,她用手里的锦帕,意欲为三姑娘一拭满面的汗泪,三姑娘往后缩了一缩,春归微微一笑:“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是新近丧母,甚至还不如你仍有父亲庇护,我知道三姑娘心中的忧愁,你愿不愿意和我谈谈心呢?”
三姑娘仍耷着眼帘儿,盯着脚尖,双手挡在身前交握着,好半响,却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