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水是彭氏饮下的,所以她才不担心费厚会铤而走险,在她看来莫问就是个神棍,是被费聪收买,费聪怀疑她毒死了费惠,但毒死费惠的人根本不是她,彭氏才是真正洞悉了昨晚布局的人,但她认为费厚和她是同样的想法,压根就不会去踩昨晚的陷井,哪里想到,费厚竟然会认为她是凶手?
兰庭看向费厚与彭氏:“你们两个还不如实交待,费惠夭折之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费厚仍然呆怔着,倒是彭氏这回是彻底清醒了:“自从费聪拜了刷子陈当师父,学得一手好手艺,就没在孩
儿他爹引荐的那家商铺做雇工了,他赚的钱,倒也给了一部份家里,多数都是花在了惠丫头身上,怕我苛虐惠丫头,还专门把钱给了刘氏,让他们两个的姨娘管顾惠丫头的饮食,又替惠丫头谋划了出路,孩儿他爹极其恼火,原本要拘着惠丫头不让去县城,是我……我知道孩儿他爹是因为过去的积怨,但也不愿真看着他和费聪闹得父子反目,我想着这件事依了费聪,对家里也是有好处的。
便是惠丫头日后有那命数,高攀上富贵人家,到底费聪也不能不管他爹的病,再讲安乐好歹也是他的手足,他和惠丫头过着好日子,手缝里漏下的,也足够孩儿他爹和安乐的衣食了。所以那,惠丫头姨娘家厨房走水,她回来吃饭,我是打算着弥补一番,才忙不迭又去买了肉,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彭氏叹了一声:“怎想到吃完饭没隔多久,惠丫头就闹肚子疼,孩儿他爹请了胡大夫来,胡大夫却惠丫头得的是急腹症,没得治了!惠丫头死后,我见她竟然是满脸绀紫、七窍流血……就晓得是中了鼠毒。我想着孩儿他爹给惠丫头盛的一碗米汤……原本是热儿,我家就爱把米汤放凉了解渴,我还趁热的时候往里头加了蔗糖,安乐往往喝起来没个饱,我怕他喝多了反而会闹膈胀,所以就放得高了些,让孩子们够不着。孩儿他爹寻常也想不着惠丫头,那却也专门给惠丫头盛了一碗……我就以为,我就以为……”
费厚粗声粗气道:“我那是听了孩儿他娘的话,觉着费惠的确在家也待不得几日了,她也是比她哥乖顺些,没她哥那样闹腾,所以我才盛了碗米汤给她,不久就听她喊肚子疼,我当时真以为她是得急腹症,直到后来看她咽了气,竟像中毒的症状……我便试探了一句,孩儿他娘就答应让丽儿顶替去娄氏绸庄,我以为……孩儿她娘纵然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这几年为了养活一家几口,孩儿她娘吃了多少苦?便是给先头刘氏办丧事借贷的钱,也多亏了孩儿她娘卖了刘权留给她的屋子才还上,费聪有了出息,只想着惠丫头想着他外家,孩儿她娘怎么就不能为了丽儿打算?况且丽儿便是不去娄家,我也短不着这孩子的吃喝,到底孩儿他娘还不是为了我和安乐打算?”
这夫妻两个,竟然以为对方是凶手,“心有灵犀”没有拆穿,再兼着胡大夫的供辞,县衙竟然也没有追究,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纸把费惠焚葬了!
“这真是让人怎么?”彭氏哽咽道:“惠丫头出事后,我看孩儿他爹成宿成宿睡不着觉,还道他虽一时钻了牛角尖做出这样的事体来,到底惠丫头是他亲骨肉,他或许也心存悔恨,我越发觉着是自己的错,怪我一味的顺从,没有开解孩儿他爹的心结……再后来费聪去县衙告我杀人,孩儿他爹越发气愤,我一来是为了安慰孩儿他爹,再者也的确为了不让邻里疑我们心虚,才提议摆一回酒席,让孩儿他爹明白我是领情的。”
兰庭冷冷看着这夫妻两:“你们虽不是害死费惠的凶徒,但为人父母,也真是凉薄无情,刘氏正是早已洞悉你们两个的心态,才敢毒杀费惠,你们但凡稍微对费惠心怀爱怜,就不会有这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