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府乃新近建筑,虽说规制当然也与普通府邸不同,但对于亡灵的杀伤力还没有那样厉害,但随着建成之后布局内的气态风水逐渐形成,渠出这回进入着实也觉得几分头晕目眩了,需要用力凝聚神识才能看明听清陶芳林的举止言谈,她也不由叹气——看来待这回从金陵返京,是再也无法跟进周王府来盯看这位陶才人了。
陶芳林此时已经忙碌着收拾行装,但却显得颇为心不在焉,频频地往门帘那头张望,终于等到婢女淑绢挑了帘子进来,她才装作忙碌了一阵后需要歇上一歇,让淑绢扶着她往凉亭里透气。
“怎么样,顾氏没唆使王妃留我在京城吧?”
渠出听了这话觉得极其可笑:大奶奶可巴不得你离周王妃十万八千里才好,怎么会劝告王妃把你留在京城?你也太小看大奶奶的智计了吧。
“奴婢瞅着顾宜人告辞,这才入内禀报因着才人便要离京,恳请王妃允准才人归家拜辞高堂之事,王妃一点也没有改变口吻,才人勿需担忧。”
陶芳林方才松了口气,有了一点笑颜:“也是我白担心了,既是殿下都主张让我随去金陵,董妃那样在意贤良淑德的名声儿,怎会违背殿下的意愿呢?且就算董妃阻拦,殿下也不会改变心意。”
“是,奴婢看着殿下也是越来越宠爱才人了。”淑绢连忙讨好,但转而又说了“不过”的话:“王妃倘若真如才人梦卜一般顺利生下小皇孙,日后可就是殿下的嫡长子了。”
渠出立时更加用力凝聚神识:就知道陶氏对周王妃必然不怀好意!!!
“除了皇长孙之外,就只有齐王还有两个庶子,周王妃这回一举得子,那可是嫡出的皇孙,对于争储当然有利,我是不会在这时有损殿下的大局的,董妃必能顺顺利利生下嫡长子。不过日后殿下登极之后,这嫡长子还能不能活不活着就难说了。”陶芳林微挑了一边清细的眉头,似乎灿然一笑。
这还真是个蛇蝎美人!
渠出只觉周身直冒凉气,紧跟着就觉脚底发虚,她是真不能在周王府这地方多待了。
直到飘回太师府还觉得头昏目眩,缓了许久精神才把耳闻目睹囫囵一说,有气无力道:“大奶奶就暂且放心吧,听陶氏这话,暂时之内还不会谋害周王妃母子,这妇人却也不笨,还知道凭她之力无法担保相助周王登极的道理,而她想要母仪天下,周王问鼎九五乃必然前提。”
春归在得知陶芳林并没安排“后手”,虽离京仍能不利于明珠后终于彻底放心,她叫上青萍往抱幽馆去,却先是见了阮中士。
“我就不和中士您说那些客套话了,这回我同外子离京,至短也需一年,中士若觉在太师府中住得不那么自在,我便先送中士回沈学士府去,若中士不在意,也可以仍居怫园里,得了空闲指点一二族里的姑娘们。”
阮中士却道:“我倒是想跟着宜人去金陵长长见识。”
春归又惊又喜:“中士当真愿意?”
“我还没老得走不得路,还经得起舟车劳顿。”阮中士笑道:“太后娘娘终生的宿愿便是离京远游,饱览一番这锦绣山川、各地风致,但这愿望怕是难以达成了,我这双眼睛若能替太后娘娘看一看金陵风致,日后入宫,也能把见识说给太后娘娘一听,也算能略微弥补太后娘娘的遗憾……就是担心我会拖累了赵修撰与顾宜人。”
“这哪里会?”春归忙道:“我原本也想着带着二妹妹一同去金陵,若有中士您同行,二妹妹连课业都不会落下了,这才真是我心中所愿的,却不好意思向中士开口。”
兰心听说春归竟然愿意带着她同往金陵时也极其的诧异,她心里自然是乐意的,偏还嘴硬:“嫂嫂这是想把我干脆罚去族里的庵堂?”
春归看得出这不是她的本意,并不介怀:“你而今也知道了老太太宠纵你并非是真对你好,可你毕竟是作孙女的,你兄长和我都不在
家中,老太太万一为难你你也只好隐忍,大爷心里毕竟是不忍的,所以我想着干脆带着你一同往金陵,一来你是轩翥堂的嫡女,该趁这机会去一趟祖籍族基,再则你虽是女孩家,出门长些见识对日后未必没有助益,更重要则是大爷和你兄妹之间,也可借着这回远行增进兄妹情谊。”
“嫂嫂真会有这样的好心?”
“或许也没有,不过二妹妹若是不愿去,我也不强求。”
“我愿意去。”赵兰心哪里受得住这一诱惑,她早就不想留在家里受姐妹们的嘲笑奚落了,深深觉得只要还在太师府就仿佛一个扛着枷锁的囚徒,她需要兄长亲手替她摘除那把耻辱的枷锁,这回兄长愿意带她同往金陵无疑就是最有效的方式。
不能因为与顾氏置气就罔顾了兄长的好意——赵兰心这样劝说自己。
而当兰庭与春归动身之前,踌躇园也终于有了动作,这日老太太把兰庭和春归都唤了过去,倒也没急着兴师问罪,先是说起了兰心也将往金陵的事:“庭哥儿这会往金陵是为公务,原本连庭哥媳妇都不应当同行,更休说竟连心姐儿也得跟着去。”
“轩翥堂一系虽久迁京城,祖籍却仍在金陵,我虽是奉令务公,携带家眷回一趟祖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兰庭早已想好了万全的说法。
老太太便挑眉道:“庭哥儿这回是打算着带你媳妇拜祭祖祠后记名族谱吧?”
“确然有此打算。”兰庭也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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