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停在了浴堂殿门口,李长夜拉着钟迟迟的手走了下来。
钟迟迟挣开他的手,道:“我去绮绫殿看看!”
刚挣开,又被抓住了,他也没吭声,直接拉着她往殿内走。
她手腕一扭,再次挣开他的钳制,笑道:“陛下这是给谁脸色看呢?莫不是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家幼瑾妹妹?”
刚才一路上就觉得他态度冷淡,猜测着还在为李幼瑾遇险的事不高兴。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竟然要她看脸色?
李长夜忍了忍怒气,道:“胡说什么!跟朕进去!”
钟迟迟反而又退了一步,笑道:“陛下这么凶,我可不敢进去,不如我先回王府了,省得让陛下见了生气!”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迟迟,过来!”
钟迟迟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身后人追了两步,怒吼道:“钟迟迟!”
钟迟迟更是加快了脚步。
带着白熊回了江陵王府,难免要解释一番。
李长暮盯着白熊看了一会儿,摇头道:“带着这畜生,你日后离开沿途都会留下痕迹!”
钟迟迟笑道:“不会一直带着,等离开长安,我就带它回庸山去,它这一身皮毛,除了庸山,放哪里都得被抓!”
李长暮听出了端倪:“你准备离开长安了?”
钟迟迟迟疑了一下,道:“再过几天吧!正好今天有点收获!”
本来今天正好趁机来个拂袖而去,老死不相往来的,但小儿坊的事却突然给了她一点提示。
想想还是有点遗憾的,如今她和李长暮洗脱了嫌疑,李长夜又正在气头上,应该不会拦她,这么个光明正大离开的机会……
“迟迟,它叫什么名字呢?”乔渔突然跑到门口,兴冲冲地问了一声。
钟迟迟把白熊带进主院后,就放在庭院里,乔渔又害怕又兴奋地围着看了好久。
钟迟迟朝院子里望了一眼,白熊正憨憨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罐子,一下一下往罐子里掏着蜂蜜吃。
“叫阿白吧!”钟迟迟随口道。
乔渔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李长暮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看着乔渔,道:“卫国公找过我了!”
钟迟迟挑了挑眉,道:“他想干什么?”
李长夜说卫国公府窝藏刺客的证据不足,这明显就是托辞,不过现在看来,卫国公府多半是有皇帝都动不得的资本。
“他要乔渔!”李长暮说。
“那天夜里我和乔乔都露了相,他光盯着乔乔有什么用?”钟迟迟不解。
李长暮叹道:“那是薛二娘子的闺房,乔渔毕竟是男子……”
钟迟迟笑了起来:“乔乔只进了院子好吗?他家妹子还藏了个大男人在房里呢!”
话是这么说,钟迟迟也猜测到,估计私藏刺客这事可能只是薛二娘子瞒着她哥做的,但乔渔确实是被抓了个现行。
“那他想怎么样?要乔乔娶了薛二娘子吗?”钟迟迟笑道。
李长暮道:“开成十年,卫国公薛瑛做了和当今陛下一样的事。”
钟迟迟眸光闪了闪。
开成十年,李长夜发动兵变,持凶入宫,斩杀先帝近侍,囚先帝以得传位诏书。
所以薛瑛也在那时夺了老国公的权柄?
子谋父位还能成功的人,都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钟迟迟不由得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乔乔躲你这安全吗?”不等他回答,又道,“不行我就回去跟李长夜认个怂,把乔乔送进宫去躲一阵!”
李长暮沉默了片刻,道:“迟迟,匕首送去秦州,一来一回少则数月,千灯阁就在洛阳,只要价钱合适,谁都能问得出话来,你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钟迟迟抬眸看他,笑道:“你知道得也不少呢!”
李长暮温声道:“我不希望你和陛下走太近。”
“所以你想要我走?”
“月眠不在,谁也管不住你——”他依旧温声和气,“迟迟,你不要自己也管不住自己。”
钟迟迟脸上笑容淡去,出了一会儿神,又重新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李长夜这会儿正恼着我呢!我趁这几天把手里的线索查一查,无论有没有结果,都差不多该走了!”
李长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今日得了什么线索?”
……
暮春的夜里,不冷不热。
钟迟迟将窗支开一条缝,便躺在了床上,准备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便循着那条线索去找人。
江陵王府里为她备下的一切都是极为周到的,暖花庭的名字是李长暮亲自取的,取“迟迟日暖花开”之意。
屋内陈设精致淡雅,被褥舒适清香,屋内屋外都没有留人,很符合她入睡的习惯。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睡不着。
平躺了一会儿,卷着被子侧了个身,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要不怎么说由奢入俭难,皇帝的龙榻睡着就是舒服……
其实那个汤池也是不错的,她不能总这样排斥,还是要找机会克服下……
还有李长夜那火炉似的身子……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中捕获轻微一响,仿佛是遥远的地方,有微风吹动了树梢。
钟迟迟立即睁开了眼。
江陵王府自然也是有侍卫的,而且经过她的指点,武功并不算差,这一批不速之客的潜入竟然没有惊动王府侍卫,可见身手很不一般。
这是冲着谁来呢?
钟迟迟正要起身去李长暮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