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居然真的撤了暗卫,甚至普通的侍卫也撤到了殿外几十步远的地方。
浴堂殿内只留了她一人后,她反而觉得空荡荡的,更加难以入眠了。
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冷,又拉了一床被子盖上。
还是觉得冷。
她自嘲一笑,大概在碧寒潭浸了那么多年,把骨头都浸冷了。
不由得怀念起李长夜身上的热度,这厮就跟个火炉似的……要不要把他喊回来陪睡呢……算了,那个色胚……
再被他缠下去,她都怕自己先忍不住……
还是早点离开吧,反正也……不是他……
不是他……
……
恍惚中,山野遍绿,鸟语花香。
他紧紧抱着她朝后倒去,他的身体冰冷,如同她身后的碧寒潭水。
“迟迟……别怕,我陪你……”
“别怕,我陪你……”
“我陪你……”
生不由己,死不由己,如何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只能像个妖怪一样不死不活?
谁要你陪?你凭什么陪!你有什么资格陪!
突然,一声轻微的开启声,将她从愤怒的梦境中拉了回来。
她听见门被推开,有人步履轻缓地靠近,习武者的警惕被调出,试探着来者的底细。
没有内力,没有杀气,只有一丝龙涎香的香气隐隐约约钻入鼻间。
是他啊……
脑中绷起的那根弦松下,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那人走到床边,低低笑了一声。
笑声未歇,她便落入了一个热烫的怀抱,隔着衣衫,也觉得背上热度灼人,她忍不住转了个身,搂住他的腰身。
哎……等日后没了顾忌,一定要找机会抱着这厮睡一次,这样微微烫人的热度实在太舒服了……
感觉到他温柔亲吻着自己的脸,心里蓦然生出一丝欢喜,轻轻笑了出来。
正想开口唤他的名字,突然心头念转,话到嘴边,出来时,却悄悄换了一个名字。
“月眠……”她口中迷迷糊糊、娇娇软软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
李长夜动作一滞,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的神色。
她仍旧闭着眼,仿佛还在睡梦中。
李长夜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再给你次机会,重新叫一次!”
她身子动了动,徐徐地睁开了眼,眨了一下,笑意漫开,比方才更为娇软柔媚地唤了一声:“李长夜!”
李长夜满意地笑了笑,抱着她坐了起来,道:“已经午时了,用过午膳再睡,嗯?”
她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不放,神色依恋餍足。
李长夜心中一动,柔声唤道:“迟迟……”
她轻轻“嗯”了一声,柔软地敲在他心上。
他柔声道:“寡人先封你为婕妤——”顿了顿,又改口道,“封你作昭容,明年就晋你为妃,好不好?”
她笑了一声,松开了抱着他的双臂,摸了摸肚子,“哎呀”了一声,仰起脸,眉梢眼角风情无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呢!”
……
用过膳后,李长夜看着她清茶漱口的娴熟姿态,忍不住问道:“迟迟,你师父是何方人士?”
钟迟迟的进食礼仪堪称宫廷典范,云妃入宫六年,也比不上她,倒像是世家千金那样从小培养的。
钟迟迟将茶盏放回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冲他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啊!”
李长夜也没期望过她会老实回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抬手招呼道:“过来!”
她难得柔顺地朝他走来。
李长夜将她搂在怀里,抚了抚她的秀发,柔声问道:“以后寡人天天来陪你用膳,好不好?”
钟迟迟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他又将她搂紧了一些,唇角上扬,眉眼间桃花四溢:“你身子凉,以后寡人夜夜抱着你睡,可好?”
钟迟迟垂下眼眸,没有搭理。
他仍在耳边絮絮低语:“你进了宫,寡人也不拘你出入……”
钟迟迟“噗嗤“一笑,说得好像他拘得住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一笑给了他什么错觉,这人得寸进尺起来了:“寡人今日就让人浴堂殿后面的绮绫殿收拾出来,那里离浴堂殿最近……你喜欢绮绫殿,我们就夜夜宿在绮绫殿,喜欢浴堂殿,就夜夜宿浴堂殿……寡人只独宠你一个……每日每夜都宠你……”
钟迟迟听得他越说越过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奈,捉住他上下游走的双手,道:“陛下不是说让我用过午膳再睡么?”
他一双桃花眸笑得风情潋滟:“那寡人也陪迟迟睡个午觉吧!”
钟迟迟越发觉得无奈。
怎么刚才她喊了别人名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之前好几个都被这一招默默劝退了,就连最近那个,也因此跟她大闹了一场……
所以,这厮喜欢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身子吧?
“迟迟在想什么?”他含笑问道。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道:“我在想,陛下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吧?”
李长夜一怔,正要开口辩解,她却抬起头朝外望去。
高福正从殿外快步走入,禀道:“陛下,宇文将军求见!”
李长夜收了几分玩闹神色,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宇文断?“钟迟迟问。
昨夜从他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让这个人审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