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岂会把他这些随口道来的情话放在心上,右手按在他胸口推了一推,嘲笑道:“怎么陛下后宫美人三千,也要学这种话哄小娘子?”
李长夜捉住她的手,笑道:“小迟儿吃醋了?”
钟迟迟懒得回答。
她是真的有些腻了,怎么李长夜还不腻呢?
是了,他还想拖着她等崔离回来呢!
如今李长夜虽然看得紧,她也不是走不掉,只是这样一来,可能要被发现点什么……
“想什么呢?”李长夜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她问道。
钟迟迟拍开他的手,转头朝亭外望去。
亭外刚走近了一名宫女,高福似乎是认得那名宫女的,正亲自迎出问话,须臾转回,禀道:“陛下,承欢殿派了人来,丽妃娘娘说上回惊扰了钟娘子午睡,已经知错了,特意派人给钟娘子送了一份赔礼……”
赔礼?
钟迟迟若有所思地接过高福手上捧着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套五色的瓷盒。
“是西域进宫的五色胭脂!”李长夜倒是认得此物。
钟迟迟捧着锦盒凑近闻了闻,轻声一笑,将锦盒塞进了李长夜怀里。
昨日李长夜离开江陵王府的时候,没有带走那只波斯猫,也没有大张旗鼓去查波斯猫的来源,为的就是等引药的出现。
现在,出现了。
……
把胭脂丢给李长夜,那端风雨欲来地开始查案,钟迟迟就走了。
这件事,既然李长夜信誓旦旦地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她就没有十分放在心上,这种蔫坏的手段,她七岁的时候,杨月眠已经教过她怎么应付了。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无论是她,还是李长夜,在使这些手段的人面前,都可以轻松碾压。
何况,比起关注宫斗,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答应了乔渔,今天一定要抽出时间来陪他练剑的。
一年前,她独自离开庸山,误打误撞在一次比武大会上捡回了差点被人弄死的乔渔,开始了一年多的相伴。
乔渔的习武资质不佳,却又对挤进武林排名前十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她便找了套剑法让他练着,有生之年,要是能练熟了,大约也是可以排进前十的。
但乔渔不仅资质悟性一般,定性也不够。
有太多东西值得他关注了,比如手上长剑被她的树枝打掉后,他蹲下去捡,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抬头惊叹了下:“今晚夜色真好啊!”
钟迟迟忍不住笑了,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突然之间,心底泛出一丝异样。
杨月眠说,她是天生诸感灵敏之人,这世上最值得她信赖的,便是她自己。
“你自己练会儿!”丢下这句话,她足尖轻点,跃上屋顶,朝江陵王府最高的楼顶奔去。
居高望下,更声寂万户,月色暗千家。
抬头望星时,心底那股异样越发明显。
钟迟迟不再犹豫,如飞鸟般自楼顶飞起,踏着夜色与屋脊,向北面疾行而去。
夜风拂起脸侧发丝时,带来一种奇异的兴奋和期待,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手指凌空急划,符印刚刚结成,便被抛散在身后。
但只需要那一瞬,就足够让她感应到了确切的方向,以及那个方向骤然一盛的奇异气息。
是巫咒!
他来了!
灯火俱灭后,长安城内寂静深沉,只有大明宫还通明如昼,巡夜的侍卫无不目光炯炯,丝毫不敢因为夜深而放轻警惕,毕竟一个月前,大明宫才刚刚进过刺客。
钟迟迟出来得急,没有换夜行衣。
其实,她根本没有夜行衣这种东西,凭她的轻功,行走在夜色中,寻常人就是看到了,也不过以为自己花了眼。
就是第一回进宫时,她也不是因为没穿夜行衣被崔离逮到的,纯粹是被那个刺客拖累的。
上回她在大雁塔顶感应杨月眠无果,却意外发现了刺客的行踪,出于无聊,就跟进了大明宫,本来没打算插手,不料刺客的匕首一出鞘,却带着巫咒的气息,她才出手拦截。
那刺客也是个识时务的,交手没几招,就自知不是她的对手,立即撤手了,她正要追上,却被崔离为首的大内高手误认为刺客同党拦了下来。
想起这件事,钟迟迟就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说起来,还是她救了云妃一命,结果没人谢她不说,被救的那人还要毁她的容。
这年头,做个好人还真不容易。
幸好,她只是偶然为之。
就今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还要被拖累一回,但好在这次崔离不在,宫中精锐都围着李长夜,只要她不靠近李长夜,相信不会被留住!
明处一闪即逝,暗处静如鬼魅,几次擦肩而过,始终没有惊动巡夜的侍卫。
偶然发丝随风飘起,露了一抹淡淡幽香,倒似深夜里朦胧的一段梦。
她不是自负,大明宫她明明暗暗都来了好几回了,这回进来熟悉得跟回家似的,别说侍卫了,一路上,连一只麻雀都没惊动。
掺杂着巫咒气息的杀意传来的方向,仍旧是云妃居住的承欢殿。
钟迟迟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她这次发现得晚了些,刺客恐怕已经进了承欢殿!
刺客要进承欢殿做什么她并不关心,她只关心那个往刺客匕首上附着巫咒的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刺客匕首上附着的是什么巫咒,但无论哪种巫咒都不是随随便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