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宫殿四面开敞,风来香满,和着美人低语,一室醉人风光。
“少了一箱古籍啊……”
李长夜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双眸微弯,笑得有点懒散。
钟迟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又继续道:“是啊,萧左丞说长安这边补不上同等的古籍,只能回常州去拿,这一来一回,要三个月呢!”
李长夜点了点头,一手揽她在怀,道:“萧三郎这桩婚事还真是一波三折呐!”叹惜着,抬起握奏折的右手准备继续阅览。
“啪!”钟迟迟一把将他手里的奏折拍在地上。
边上垂首侍立的中书舍人陆群默默地蹲下,捡起奏折,拍了拍灰,恭敬递向李长夜。
李长夜接过来,随手又丢回了御案上。
钟迟迟看了一眼奏折,笑道:“陛下总算换了位手脚利索的中书舍人!”
李长夜手里这份奏折已经捏了很久了,究竟看进去了几个字,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要是换了崔舍,当然也会捡起来,但一定会慢吞吞地、一声不吭地把奏折放回御案上,以此表示对皇帝陛下沉迷美色、荒废朝政的抗议。
李长夜看了陆群一眼,笑道:“没有换,回头崔舍还是要回来的!按规矩,中书舍人可以有六名呢!朕以前觉得崔舍一个够用,就没多加人!”
钟迟迟的心思哪在这些上面,揪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娇声道:“陛下这么看重崔舍人,这回不帮帮他?”
李长夜享受地眯起眼睛,将她搂在怀里,笑道:“朕看重的是崔舍,又不是萧怀璧!”
钟迟迟攀在他胸口,道:“我还以为陛下很希望萧崔婚事早日定下呢?”
不管萧怀璧送出《棋赋》是不是巧合,眼下萧家的聘礼就是缺了一箱古籍,只能回常州取,钟迟迟想着,别人或许拿不出,李长夜肯定拿得出,便进宫想要暗示暗示。
没想到李长夜竟然不接暗示?他不是一直假借道一占卜催着这两家早点下定吗?
李长夜懒洋洋地说:“萧家拿不出聘礼,朕也没办法啊!这是萧家下聘呢!又不是朕下聘——”突然语气一顿,看向怀里的美人儿,笑得贼兮兮的,“要换了朕下聘,迟儿想要朕拿多少,朕便拿多少!”
这意思,就是不肯帮忙了!
钟迟迟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道:“陛下忙着,我先走了!”
李长夜搂紧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待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人时,李长夜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钟迟迟狠狠拍下他的手,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要走了!”
李长夜好脾气地笑道:“走去哪儿?你不是说吐蕃人都离开长安了?萧怀璧不需要你的保护了吧?”一吻落在她耳垂下方,语声低哑,“这长安城内还有许多人等着要寡人的命呢!寡人很需要迟儿贴身保护……”
钟迟迟推开他,起身冲他呲了呲牙,笑道:“难得萧怀璧的婚事又要拖上三个月,我当然要回萧家待着,看看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日后他要是成了亲,可就不方便了!”
李长夜眯起了眼。
钟迟迟一看有戏,便再接再厉地笑道:“萧怀璧姿容绝世,要是能跟他fēng_liú一夜也赚到了,陛下说是不是?”
“钟、迟、迟!”李长夜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出她的名字,“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措辞!”
钟迟迟琢磨着,真惹恼了皇帝陛下也不好办,便轻哼一声,道:“含凉殿太冷了,我不要待在这儿!”
李长夜这才缓了脸色,道:“那朕陪你搬回浴堂殿去!”
钟迟迟睨着他道:“谁要跟你搬回浴堂殿,我就算不住萧府,也是回江陵王府去住!”
李长夜忽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李长暮最近惹了一朵小桃花呢!”
……
“听说你最近惹了一朵小桃花?”钟迟迟笑嘻嘻地问道。
李长暮正抬起手,闻言微微一怔,白皙的俊脸瞬间染红。
他快速从家仆手捧的托盘上拿起一根红色的衣带,迫不及待地挥退了左右,肃容道:“你、你这是听谁乱传的?”
可惜他相貌太过柔和,怎么肃都不具有威慑力。
钟迟迟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听陛下说的!”
李长暮噎了一下,讪讪道:“陛下、陛下跟你开玩笑的……”
仿佛是怕钟迟迟继续揪着这件事问,他忙不迭将红衣带递给她,道:“我又制了一根腰带,省得你总是系那根青色的,不好替换!”
钟迟迟惊讶地接了过来。
朱红暗绣,比之前那根淡青色的不知华美多少。
她因为要藏剑于腰,当然不可能用普通绫罗作为腰带,因此杨月眠耗时两年收齐材料,亲自动手,织就了一段断水绫,为她制成一根中空的腰带。
断水绫刀枪不断,水火不侵,藏锋不露,是世间稀有的宝物。
李长暮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微微一笑,道:“我从前向月眠打听过制作断水绫的材料,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收集,到今年才收全了,便请人制了一段。”
钟迟迟抿唇一笑,将红绫带在腰上缠了两圈,语气雀跃道:“很好,我很喜欢!那根青色的,早就用腻了!”
只有杨月眠才喜欢她穿一身淡青,譬如李长夜,就觉得她穿红色好看,如今看来,李长暮大约也觉得红色衬她。
钟迟迟将红绫带解在手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