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落还不至于留下探听别人家的不好,见萧氏家仆及时截住了话语,便起身告辞了。
“哎!等等!”钟迟迟喊住她,指了指她带来的东西,笑道,“你的聘礼还没带走呢!”
屈突落扯了扯嘴角,道:“子午峪中惊扰了夫人和郎君,这些就当作赔礼吧!”
说罢,一拱手,步伐带风,朝外走去。
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深深地看了萧怀璧一眼,道:“一切还未成定局呢!”
钟迟迟目送了屈突落离开,一面口中啧啧,一面走到庭院里翻看屈突落送来的东西。
“都是好东西啊!三郎可真是红颜薄命,怎么被这么个山大王盯上了呢?瞧人家对你势在必得那个劲儿,我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翻出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抛了抛,惊叹道:“这可是南海珍珠啊!她一个蜀州来的山匪怎么有南海珍珠的?”
刚问完,又自己回答了:“哦!对了!人家是山匪嘛!”
接着感慨道:“做山匪可真好!瞧这身家丰厚的,跟她一比我可真是穷,难怪三郎看不上我……”
萧怀璧:……
看着庭院里娇俏跃动的身影,他微微一笑,温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家仆的脸色一直没好过,终于等到了萧怀璧询问,迫不及待地低喊了出来:“三郎君,兰陵送来的聘礼被、被水匪劫了!”
钟迟迟猝然抬头,眸光瞬间凶戾。
……
“一定是那个女土匪!”耿星儿伤弱苍白的小脸因愤怒涨出了红晕,握紧拳头道,“上次强抢三郎不成,就劫了三郎的聘礼,不让三郎成亲!”
“可她是土匪,不是水匪……”萧五娘弱弱地说。
耿星儿忿忿:“在道上是土匪,下了水就是水匪,到山上还是山匪了呢!这本来就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分!”
说得好有道理,钟迟迟仿佛被说动了似的,跟着点头附和。
“明日便是下定的日子了!”萧夫人颜氏紧蹙的眉心里虽然也蕴着焦灼,但还记着什么是当务之急,“你且亲自去一趟崔家,将这件事交代下,还有御前也别忘了递消息……县衙那里可有报过案了?”
萧怀璧一一应下,道:“我这就去一趟崔家,先和崔家商量,聘礼是在新丰县境内遭劫的,家人已经在新丰县衙报过案了,我再去一趟京兆府衙,只是近日城内都在搜捕行刺陛下的刺客,京兆府恐怕不得空,不若请薛郎帮一帮……”
提到薛瑛时,正嚷着“我也一起去”的耿星儿瞬时没了声音,缩着脖子低着脑袋,什么也不叫嚷了。
萧夫人瞥了她一眼,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吧!”
钟迟迟自然是要和萧怀璧一起出门的。
一上马车,钟迟迟便问:“你觉得是谁干的?”
车轮骨碌滚动,萧怀璧目光矜持地从她脸侧擦过,落在晃动的车窗帘子上:“新丰县距离长安城不远,也属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岂会有山匪水匪?”
钟迟迟笑了起来:“不是水匪,那会是谁?”
萧怀璧确实是个通透人儿。
就像之前的山匪其实是未来的晋原县伯一样,京兆府内,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水匪。
可不是水匪,又会是谁?
萧怀璧不答反问:“娘子以为是谁?”
钟迟迟笑道:“我觉得你家表妹说得挺有道理的!”
萧怀璧的目光挪到了她脸上,语声淡淡道:“我们走的陆路,是在长安南的子午峪遇上的晋原县伯,聘礼走的水路,在长安东的新丰县遇劫,并非同一条路线。”
钟迟迟笑道:“有件事好像我忘了告诉你,屈突落救下你未婚妻的地方,是长安城外东十里处!”
萧怀璧目光微微一动,终于露出了几分惊讶,道:“我们与晋原县伯只是路上偶然相遇,她从何得知聘礼之事?”
钟迟迟笑眯眯地说:“这个随便怎么解释都行,毕竟三郎并不难认——我还知道的是,子午峪狭路相逢是四月初十,而屈突落一直到四月十五才到了长安城外!”
“最关键是——”她顿了一顿,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刚刚屈突落离开的时候撂下的那句狠话实在是太应景了!我忍不住想怀疑一下她!”
屈突落刚说了萧、崔婚事未成定局,就传来聘礼被劫,这前后实在接得天衣无缝。
萧怀璧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崔家人听到聘礼被劫的消息自然十分震惊,但也表示理解,甚至将上奏御前的事主动揽了过去。
离了崔家,又去了京兆府。
对于钟迟迟和萧怀璧这样的,一张脸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到了京兆府衙门,轻易地就被认了出来。
京兆府的人态度是殷勤的,但是同皇帝遇刺和吐蕃奸细比起来,萧家的聘礼被劫实在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尽管京兆府的人满口保证会尽快破案,钟迟迟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倒是薛瑛那边的应允听起来更有用一些。
从卫国公府出来,马车悠悠朝宣阳坊驶去。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如果一时找不回来,要怎么办?”钟迟迟若有所思地问道。
萧怀璧道:“崔氏嫡女,不敢轻忽,若聘礼不能寻回,必然要重新备齐!”
钟迟迟笑了笑。
兰陵萧氏聘清河崔氏的聘礼,哪有那么容易重新备齐?
萧怀璧看了她一眼,道:“长安这边也能补